阿木和岩沙发现的痕迹,像一根细刺,扎进了刚刚安稳下来的苗寨生活。王雷不敢大意,加派了人手,扩大了侦察范围,重点监控那几个马蹄印和车轮印消失的方向——西北方,更深、更险的苗岭腹地。
三天后的黎明,寨子后山负责了望的暗哨,突然吹响了急促的、代表紧急情况的木叶哨。尖锐的哨音撕破了晨雾的宁静。
王雷和几名战士立刻抓起武器,冲向哨位。胡老扁也闻声而起,伤势已愈七八成的他,动作敏捷了不少。
从设在高处岩洞的哨位望去,只见西北方向的山梁上,影影绰绰有十几个人影正在艰难移动,似乎还抬着担架!他们穿着杂乱,有普通山民装扮,也有破旧的军服,正沿着一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猎道,朝着苗寨的方向踉跄而来。队伍散乱,不时有人回头张望,显得惊慌失措。
“不是鬼子正规军。”王雷举起缴获的望远镜仔细观察,“看那担架……上面好像有人穿着……黄皮(伪军军装)?还有几个穿老百姓衣服的,像是被抓的夫子。”
“后面!有追兵!”柱子眼尖,指着更远的山梁。那里,几个穿着土黄色军装、戴着钢盔的身影隐约可见,正快速向这边运动,枪口不时喷出火光!零星的枪声顺风传来,虽然距离尚远,但追兵的火力明显强得多。
是伪军在追捕逃犯?还是鬼子在追剿什么队伍?逃向苗寨的这群人,是敌是友?
“王队长,怎么办?让他们进寨吗?”向导战士紧张地问。苗寨的规矩是严控外人进入,何况是带着追兵、身份不明的人。
王雷眉头紧锁,快速权衡。让这些人进寨,可能暴露寨子位置,引来日伪军的报复。但见死不救,尤其是那群人里明显有被胁迫的百姓……而且,他们逃向苗寨,或许也是知道这里相对安全,或是走投无路。
胡老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冷静而坚定:“医者面前,只有伤患,不分敌我。那担架上的人,急需救治。追兵将至,若我们不管,他们必死无疑。”
这话点醒了王雷。是啊,那些逃难者中,担架上的人伤情不明,可能撑不了多久。更重要的是,这群人能突破日伪追捕逃到这里,或许掌握着什么情报。救下来,利大于弊。
“准备接应!柱子,带几个人,从侧面绕过去,看能不能挡住或者引开追兵!其他人,跟我去接应那些人进寨!记住,先把他们的武器下了!”王雷迅速下令,又对岩沙道,“快去通知头领和龙阿婆,说明情况,请他们做好准备!”
命令迅速执行。王雷带着几名战士,迎着那群逃难者冲去。柱子则带着另外三名身手矫健的队员,利用熟悉的地形,向追兵方向迂回,准备打冷枪制造混乱,拖延时间。
那群逃难者看到有人接应,如同见到了救星,拼尽最后力气狂奔而来。近了才看清,一共十三人:四个穿着破烂伪军军装但已扯掉帽徽的青壮,其中两人抬着一副用树枝和藤蔓临时捆扎的担架;五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面黄肌瘦的汉子,像是被抓的民夫;还有四个穿着各异、携带旧式步枪或猎枪的汉子,看起来像是本地的猎人或者……小股抵抗武装?
抬担架的两个“伪军”看到王雷等人手中的武器和装束,先是一惊,随即认出了不是日伪军,顿时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哭喊道:“八路……八路长官!救命啊!我们……我们是常备队(地方伪军)的,被鬼子逼着进山清剿,我们不想给鬼子卖命了,就……就反了!打死了监视的鬼子军曹,逃出来了!后面……后面是鬼子的特种小队在追!”
担架上躺着的,是一个左胸一片殷红、昏迷不醒的年轻人,穿着和抬担架者一样的伪军军服,脸色惨白如纸。
“先别说了!进寨!”王雷无暇细辨真伪,指挥战士接过担架,搀扶起那些虚脱的人,快速向苗寨撤退。同时,他示意将这些人携带的所有武器暂时收缴,集中看管。
柱子那边也响起了枪声,虽然稀疏,但有效地干扰了追兵的步伐,让他们不敢贸然快速推进。
一行人狼狈不堪地逃进苗寨,寨门在身后轰然关闭。苗寨头领已经得到消息,带着一群手持武器的寨丁守在寨墙后,脸色很不好看。将战火引到寨子,这是最犯忌讳的事情。
“王队长!你这是给寨子惹祸!”头领语气严厉。
“头领息怒!事出紧急,见死不救,非我辈所为。追兵人不多,我们已经做了安排,尽量不让他们靠近寨子。”王雷一边解释,一边示意将伤员立刻抬往龙阿婆的药楼,“这些人,我们会严加看管,弄清楚来历。绝不会连累寨子!”
头领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眼神中的不满显而易见。他命令寨丁加强戒备,同时派人去寨外更远的地方放哨,监视追兵动向。
担架被径直抬入龙阿婆的药楼。胡老扁早已等在那里,龙阿婆也面色凝重地站在一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