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这片贪婪的沼泽角力。
疤手的重量几乎将我压垮,他那条伤腿无意识地拖拽在泥泞中,每一次轻微的碰撞都会引来他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痛哼。
这声音比任何哭喊都更让我揪心。
“坚持住,疤手叔,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我不断地重复着,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汗水混着泥水从额头滑落,流进眼睛,刺得生疼,但我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处稍微像样的藏身之所——一个被巨大枯树根自然形成的、半嵌入土坡的浅洞,入口被茂密的垂藤遮掩,相对干燥,也勉强能遮蔽风雨。
我几乎是瘫软着将疤手小心地安置在洞内最干燥的角落,自己也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的,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洞内弥漫着泥土和腐木的气息,但此刻,却让人感到一丝劫后余生的脆弱安全。
“水……咳咳……” 疤手虚弱地呻吟着。
我连忙解下腰间的水囊,小心地凑到他干裂的唇边,看着他贪婪地吞咽了几口。
做完这一切,我才感到一阵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席卷而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袭击,那爆开的蒸汽,那凄厉的惨叫,那浓密的烟雾……一幕幕在脑海中反复闪现。
我……我差点杀了人?
那个被打手捂着脸惨叫打滚的画面,像烙印一样刻在我脑子里。
虽然那是敌人,是想要伤害我们的人,但那种亲手制造痛苦的感觉,依旧让我胃部一阵痉挛。
炼金术的力量,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冰冷和残酷。
“怕了?” 疤手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颤抖,他半阖着眼,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第一次……都这样……咳咳……为了活命,不寒碜……”
他的话像是一块粗糙的磨刀石,磨掉了我一些不必要的软弱。
是啊,为了活命,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我必须适应这种冰冷。
但这并不意味着麻木,只是将恐惧和不适,深深压进心底,转化为更冷静的力量。
我检查了一下腰包。【酸蚀唾沫】 只剩两枚,【闪鸣豆】 一颗不剩,【纠缠胶囊】 和 【窒息烟幕】 也都用掉了。
消耗远比想象中要大。剩下的,更多是辅助和逃生的东西。
资源匮乏,敌人强大,人质在手…… 情况糟糕得不能再糟糕。
我靠在冰冷的土壁上,看着洞外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阴影如同绝望的巨兽,一点点吞噬着这片沼泽。
老烟枪和豁牙李还被关着,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会不会正在遭受拷打?
雷克斯和“野性之息”的人,下一步会做什么?
是严加看守,还是……直接下杀手?
各种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啃噬着我的理智。 我不能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可是,我能做什么?单枪匹马杀回去?那无异于自投罗网,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焦灼几乎要将我逼疯。
我用力捶了一下地面,泥土飞溅。
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弱小?为什么我有了力量,却依然感到如此束手无策?
“小子……” 疤手的声音将我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光靠……蛮干……不行……得……动脑子……”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神却异常清醒:“他们……抓人……是为了逼你出来……或者……问出他们想要的……暂时……不会下死手……你得……找帮手……”
找帮手?对!我不是一个人!
莉娜,罗恩大叔,哈罗德大师,甚至……伊莎贝拉女士!
还有学院里那个身份神秘却似乎真心帮我的汤姆!
我必须回去!回到铁盾城!整合我能调动的一切力量!
风行商会不能倒,泥爪村的人也必须救!
这个念头像一道光,刺破了笼罩在我心头的黑暗。
虽然前路依然艰难,但至少,我找到了一个方向。
“疤手叔,你说得对。”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决断,“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回铁盾城搬救兵。你……”
我看向他,他的伤势很重,我不能带他一起走,这漫长的路途和可能的追捕,他撑不住。
“我……没事……” 疤手似乎明白我的想法,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沼泽……我比他们熟……藏几天……死不了……你……快去快回……”
他将自己的性命,再次托付给了我。
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感动与压力的情绪堵在我的喉咙。
我用力点了点头,从行囊里分出大部分干粮和清水留给他,又用树枝和藤蔓将洞口伪装得更加隐蔽。
“等我回来。” 我看着他,郑重地说出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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