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独眼”大师那弥漫着金属与机油气味的工坊里走出来时,我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兴奋与一种沉甸甸的使命感。
三根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微刻针”被小心地包裹在柔软的鹿皮里,贴身藏好。它们比最细的绣花针还要纤细,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见,唯有握在手中时,才能感受到那经过千锤百炼的、蕴含着惊人韧性与硬度的质感。
独眼大师的教学粗暴而有效。他没有讲解任何复杂的原理,只是用他那双稳得可怕的手,演示了三遍最基本的“引能走线”手法——如何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或者按他的说法,“专注力”)透过指尖灌注于针尖,如何在光滑或粗糙的表面上,以特定的角度、压力和速度,刻画出引导能量流动的、比发丝还细的纹路。
“手要稳,心要静,眼要毒。”
他仅剩的那只眼睛如同鹰隼,盯着我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线不断,力不散,意不移。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毁了老子的针,把你那小商会卖了也赔不起!”
我在他的呵斥与嘲讽下,浪费了十几块练习用的废铁片,才勉强掌握了最基础的直线刻画,手臂酸麻,精神力消耗巨大,但那种能够亲手引导能量、在物质表面留下“痕迹”的感觉,让我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七枚金郎,花得值!
回到仓库,哈罗德早已迫不及待。
看到那三根“微刻针”时,他的眼神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见到了圣物,激动得几乎要顶礼膜拜。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一根,在灯光下仔细端详,嘴里不住地念叨:“鬼斧神工…真是鬼斧神工…”
我们没有时间耽搁。立刻开始了对“暖光棒”能量回路的正式刻画。这一次,目标不再是简陋的示意图,而是独眼大师演示过的、更稳定高效的简化版能量回路。
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陶土内壁不像金属平整,细微的颗粒都可能让针尖打滑或者偏离。哈罗德负责控制陶坯的旋转和稳定,我则手持微刻针,屏息凝神,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针尖那方寸之地。
精神力如同涓涓细流,缓慢而坚定地透过手臂,灌注于针尖,在那光滑而脆弱的陶壁上,留下一道道肉眼几乎难以辨认、却蕴含着奇异规律的银色纹路。
失败是家常便饭。力道稍重,陶壁破裂;力道稍轻,纹路浅显,无法有效导能;速度不均,能量流动滞涩;精神不济,纹路中断……一支支半成品在我们手中报废,看得莉娜在一旁心疼不已,那都是钱啊!
但我们没有放弃。
每一次失败,都让我们对微刻技术的理解加深一分。
三天后,当我们终于成功刻画出第一支能量回路完整、激发后光芒稳定、暖意均匀的“暖光棒”时,仓库里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欢呼!哈罗德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
这支“暖光棒”,虽然外形依旧朴拙,但其内核,已经蕴含了这个时代底层难以触及的、精细能量操控技术的雏形。这是我们“风行商会”真正意义上的、拥有技术壁垒的第一款产品!
就在我们沉浸在技术突破的喜悦中时,老烟枪带来的消息,如同冰水浇头。
“杰瑞小子,坏事了!”
他瘸着腿,脸色难看地冲进来,“‘野性之息’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风声,知道我们在搞新玩意儿!他们…他们竟然在《商情通告》上发布消息,说要举办一个什么‘新品鉴赏会’,重点展示他们的‘长效荧光棒’和…一款新的‘驱虫粉’!时间就在五天后!还邀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冒险团队和…几个城卫军的后勤管事!”
釜底抽薪!他们这是要抢先造势,巩固市场,甚至可能借此机会,将我们刚刚看到曙光的“暖光棒”和新型驱散膏扼杀在摇篮里!
“他们的‘驱虫粉’什么来路?”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我打听了,说是用了什么新配方,效果比市面上的普通货色强不少,价格还便宜!”
老烟枪啐了一口,“肯定是冲着我们的驱散膏来的!”
情况危急。“野性之息”这是双管齐下,既要打压我们赖以生存的荧光棒市场,又要狙击我们刚刚崛起的新产品线!我们必须反击,必须在他们的“鉴赏会”之前,拿出足够有分量的东西,扭转舆论!
“莉娜!”我立刻下令,“把我们之前检测出的,‘野性之息’长效荧光棒使用违规材料的报告,匿名抄送几份给那几个被邀请的、风评还不错的冒险者团队队长,还有…学院炼金系负责材料安全的讲师!注意,一定要匿名,不能让他们查到是我们做的!”
“哈罗德,暂停‘暖光棒’的大规模试产。集中所有材料和人力,优先制作二十支最完美的、带微刻能量回路的‘暖光棒’样品,和三十罐效果最强的‘强效蚀木蚁驱散膏’!包装用最简单的木盒,但要确保品质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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