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戈还握着刀,手心发烫。
那不是汗,是血在烧。
金属门开了,红光照进来,地上像铺了一层红雾——不像是光,倒像一层没干透的血痂。陈无戈往前走一步,影兵立刻分开:一具贴墙,一具钻地,一具停在陈无戈的脚边,等命令。它们不动声色,却比人类更懂沉默。
巡逻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踩在陈无戈耳膜上。
陈无戈低头看手腕上的终端,显示伪装成功,身份通过率98.6%。差的那点是因为眼睛和肌肉有点抖——这不是故障,是恐惧在颤抖。这些机器很严,不放过任何细节,哪怕是一次心跳频率的微小偏差。
“开始。”陈无戈说。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钝刀割开了空气。
影兵动了。黑色液体爬上他的脸,盖住皮肤,改陈无戈的五官。鼻子变高,眼角拉长,下巴变窄……几秒后,陈无戈变成了一个左耳缺一块的男人——赛博巡逻队长陆昭。
可就在脸成型的瞬间,一股热流冲进脑子。
画面突然出现:
一个小孩躲在桌子下,头上是爆炸的火光。有人喊“快跑”,接着枪响了。血从桌缝滴下来,落在陈无戈脸上。一只手把陈无戈拽进管道,黑暗里有人哭着叫:“小萤!别睡!”
陈无戈晃了一下,差点跪倒。
这不是数据。这是记忆。真实的,带痛的记忆。
陈无戈咬牙,压住胸口的震动。影兵在吸收信息,自动解析。陈无戈不想看,但陈无戈已经进来了。
这人叫陆昭。父亲是基因研究所的首席,母亲是神经编码专家。他们反对财阀的“纯机械进化计划”,全家被杀。儿子没死,被抓去改造,成了战斗机器,记忆被清,忠诚被锁。
但有些事清不掉。比如乳名。比如小时候住的青藤巷。比如妈妈每晚点亮的那盏灯——
那一盏灯,曾是陈无戈唯一能看见的方向。
“切断连接。”陈无戈低声说。
影兵顿了一下,黑液泛起波纹。陈无戈断开深层神经链,只留表面样子。头痛轻了,可那些画面还在脑里闪,像幽灵一样不肯散去。
前面脚步声停了。
两个巡逻队员站在五米外,盯着陈无戈。
“队长?”一人问,“系统报异常,主控节点有入侵。”
陈无戈没动。陈无戈知道真队长不会先说话,要等下属说完才回应——这是陈无戈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角色本能”。原来模仿一个人,不只是学动作,更是学会怎么思考。
另一人说:“监控发现三分钟前有非法接入,技术组正在查。”
“继续巡检。”陈无戈说,声音压低,学原队长的语气,“外围闸门十分钟后开,别在这儿耽误。”
两人对视一眼,敬礼,转身走。
陈无戈跟上去,慢半步。这是原队长的习惯。走路时右手会轻轻敲大腿,三下短,一下长——内部暗号。
陈无戈记住了。不是靠记忆,是靠身体记住的。
头顶监控探头转过来。蓝光扫过陈无戈的脸。
虹膜验证启动。
陈无戈立刻抬手扶额头,像头疼。动作挡住了眼睛。同时,脚边影兵窜上墙,变成一层薄膜,贴在探头下。它投射出陆昭的瞳孔数据,包括眨眼频率和纹路。
滴的一声。
绿灯亮。
通行通过。
队伍继续走。
越往里,越热。墙上有管线嗡嗡响,地面微微震,仿佛整座地下城都在呼吸。前面出现第一个岗哨,两个机械卫兵守着闸门,拿着脉冲枪。
“口令。”左边的人问。
陈无戈没说话。陈无戈知道平时不用口令。陈无戈在等。
影兵已爬到天花板,扫描系统。三秒后,一段音频传回——那是陆昭的声音,平静、冷硬、毫无感情。
“星火-七号,例行巡检。”陈无戈说。
卫兵点头,闸门升起。
通道变窄。两边都是高压管。前面拐角传来重机甲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让地颤。
陈无戈停下。队伍也停。
转角出现一台全覆式机甲,胸口有财阀标志。驾驶舱里的人,正是陆昭——真正的巡逻队长。
陈无戈摘下头盔。
脸和陈无戈现在这张一样。只是耳缺位置高一点,眼角多了两道疤。
陆昭看着陈无戈,不说话。眼神冷,但瞳孔缩了一下。
系统没报警。说明伪装没破。
可这个人知道不对。
陈无戈能感觉到。这目光不是检查,是在确认——像一只受伤的狼,在辨认另一个同类是否真的活着。
“你是谁?”陆昭开口,声音哑得不像人。
“第七巡逻组,例行巡查能源外环。”陈无戈说。
陆昭问道“昨天的巡检报告是你签的?”
陈无戈缓缓的开囗“是。”
陆昭问道“第三页数据修正记录是谁做的?”
陈无戈没答。这种细节陈无戈不可能知道。
陈无戈身后的两个假队员紧张了,手摸上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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