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韩女侠”该有的反应,是江湖人眼中理所当然的风骨。
可是……
她的身体,却僵在了那里。
像被施了最厉害的定身咒,四肢百骸都仿佛灌了铅,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
唯有那抹绯红,还在绝色的脸庞上不断加深,连指尖都泛了淡淡的粉色,整个人像一朵被热气熏红的白梅,又娇又艳,偏生眼底还凝着水光,可怜又动人。
韩小莹内心仿佛有两个声音在激烈撕扯、碰撞:
一个声音尖锐地尖叫:“推开他!
韩小莹!
你醒醒!
你是名门女侠,岂能任由这魔头如此轻薄!
你的名声、你的清白、你对柯大哥他们的交代!
你忘了自己坚守的一切吗?!” 这声音裹着道德的重压,像无数根针,扎得她心口发疼,几乎要窒息。
另一个声音,却微弱而顽固,带着一种自暴自弃般的疲惫,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悸动:“推开?
然后呢?
当众撕扯,惹恼了他,让他在这里对你动粗?
还是让所有人再看一场‘女侠失仪’的笑话?
反正……反正我已经落入他手中了,从被掳走的那一刻起,江湖上那些污言秽语想必早已传开,我的‘名节’在他们口中怕是早已不保……
如今再挣扎,又有何意义?
不过是徒增难堪,让自己更狼狈罢了……”
这后一个声音,像是一剂带着毒性的麻醉剂,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反抗的意志迅速消融、瓦解。
是啊,从她被赵志敬掳走,从昨夜与他同处一室——哪怕他守礼待在室外,从刚才在二楼隐约听到楼下那些不堪的议论开始,在世人眼中,她韩小莹,恐怕早已是“失节”之人了。
现在推开他,就能洗清这一切吗?
不能。
只会让场面更难看,让自己更像个跳梁小丑。
更让她心惊胆战的是,在那羞耻与自弃的深渊底部,竟悄然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那只揽在她腰间的手,强势而霸道,却也稳如磐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在他的臂弯里,在这充满敌意和窥探目光的环境里,她竟然奇异地感到了一丝……被包裹、被支撑的安全感。
仿佛外面所有的风雨、所有的流言蜚语、所有的道德审判,都被这只手臂暂时隔绝在外,她只需缩在这小小的、危险的庇护所里,不必去面对那些冰冷的目光。
依赖? 是的,这陌生而危险的感觉,正在她心底疯狂滋生。
当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立刻挣扎时,这份依赖感便如同藤蔓,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却又舍不得挣脱。
好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让她自己感到罪恶和恐慌,几乎要发抖。
可它确实存在,像一点微弱的星火,在她冰冷羞愤的心湖上悄然闪烁。
是对他方才在楼上维护自己时那份霸道的隐约触动?
是对他一路安排妥帖、让她免于奔波的复杂感受?
还是……单纯对强者气息的本能吸引?
她分不清,也不敢细想,只能任由这念头像野草般疯长。
“算了……由着他吧……”
心底那道紧绷的弦,终究还是断了。
这个近乎放弃的念头一旦冒头,便如潮水般吞没了所有挣扎,稳稳占据了上风。
方才还绷得像张弓的身体,在几不可察的轻颤后,竟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松懈了一丝——肩颈不再僵硬地紧绷,脊背也悄悄塌了半分,整个人软软地、不由自主地依在了他臂弯的力道里。
没有主动的迎合,甚至连指尖都还蜷缩着,却是一种沉默到极致的无奈屈从,裹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放任:反正已经落入他手,反正流言蜚语早已缠身,反正“韩女侠”的清誉在世人眼中怕是早已碎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韩小莹没有挣扎。
不仅没有挣扎,那张本就绝色的脸庞,此刻更是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从眉心到耳尖,连脖颈都染着一层滚烫的绯色,仿佛能滴出血来。
她死死咬着樱粉色的唇瓣,唇珠被啃得泛了白,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像受惊的蝶翼般不住颤抖,将眼底的慌乱与无措遮了大半。
可这遮掩之下,一种混合着巨大羞耻、自暴自弃、隐秘依赖,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罪恶快感的情绪,正如同最浓烈的陈年烈酒,在她心底轰然炸开——烧得她头晕目眩,四肢百骸都涌起一股陌生的战栗,连指尖都泛着淡淡的麻意。
她知道这样不对。
这是堕落,是沦陷,是对江南七侠之名的玷污,是对三十多年坚守的礼教与侠义的背叛。
可身体却像不听使唤一般,那颗早已乱了方寸的心,更是脱离了掌控,沉溺在这危险而暧昧的触碰里,沉溺在他臂弯带来的、明知不该却无法抗拒的庇护中,不愿醒来,甚至隐隐有些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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