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乐楼前那场惊世骇俗、结局惨淡的对决,以及韩小莹当众割袍断义、宣誓追随赵志敬的震撼一幕,如同投入江湖这潭深水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在短短数日之内便已扩散至大江南北,成为所有武林中人茶余饭后、行走坐卧间无可回避的谈资。
各地的茶楼酒肆、镖局武馆、门派庭院,但凡有江湖人聚集之处,无不以此为谈资,争论不休,观点之繁杂,恰如人心之叵测。
临安城最热闹的悦来茶馆里,三教九流济济一堂,喧嚣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要我说,这赵志敬,是真他娘的枭雄!不,是魔王!”一个满脸横肉、背着九环大刀的壮汉灌了口劣酒,声音洪亮如钟,引得满堂侧目,“你们想想,全真七子,江南七怪,加上北丐洪七公!这是什么阵仗?搁一般人早吓尿了!可他呢?单刀赴会,谈笑自若,两掌!就两掌!打得那群平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侠’们吐血趴窝!这份武功,这份胆气,这份霸气!老子服!”
旁边一个瘦小精悍的汉子立刻附和,拍着桌子叫道:“王大哥说得是!江湖规矩?狗屁!说到底还不是谁拳头硬谁有理!赵志敬拳头最硬,他就有理!你看他最后说的,江南七怪他们连穆念慈都没带来,摆明了没想守信,自己理亏,被怼得屁都放不出一个!活该!”
话音未落,角落里传来一声清越的反驳,一个身着儒衫、面色憔悴的落魄书生摇头晃脑,手里还捏着半块啃剩的糕点:“非也非也!武功高强便可为所欲为?那与禽兽何异?赵志敬此人,叛师门,刺蒙古大汗,淫人妻女,行事毫无底线,纵有通天武功,亦是武林败类,天下共诛之对象!尔等岂能因慕其强力,便混淆是非?”
“酸秀才,你懂个屁!”背刀壮汉嗤笑一声,唾沫星子横飞,“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你跟他讲仁义道德,他跟你讲拳头的时候,你怎么办?江南七怪倒是一辈子讲侠义,结果呢?妹妹跟人跑了,自己被打成死狗!脸都丢到姥姥家了!要我说,这‘侠义’二字,有时候就是累赘,是枷锁!”
满堂哄笑间,一个一直沉默啜茶的老镖师忽然放下茶盏,声音沧桑沙哑,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疲惫:“王兄弟话虽糙,理却不全糙。江湖风波恶,实力为尊是不假。但赵志敬行事过于狠绝偏激,不留余地,如此下去,恐成武林公敌,终究难以长久。你看那黄药师,武功也高,行事也邪,可也没像他这般四处树敌,将正邪两道都得罪死啊。此子……过刚易折。”
与临安茶馆的喧嚣不同,某处偏僻驿站的客房里,几个跑单帮的江湖客正围坐在昏黄的油灯下,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江南七怪这次算是彻底栽了,‘七侠’变‘五丑’,嘿,听说柯镇恶回去后闭门不出,连铁杖都摔断了三根,朱聪也呕了血,病了一场。”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捻着山羊胡,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另一人端起粗瓷碗抿了口酒,接话道:“全真教也没讨到好,丘处机、孙不二重伤垂危,天罡北斗阵被他一掌破去,颜面扫地。马钰这个掌教,怕是连夜都得愁白了头,不好当喽。”
“要怪就怪他们自己没本事,还非要强出头。”又一人冷笑,手指在桌面上敲得哒哒响,“那韩小莹明显心已经不在他们那边了,还非要逼人家去杀赵志敬,结果逼得人家彻底反水,当众打脸,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看呐,经此一事,‘江南七怪’和‘全真七子’这名号,在江湖上的分量得大打折扣了。”说话人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连自己人都护不住,镇不住,以后谁还把他们当回事?”
“嘘,小声点……别惹祸上身。”有人慌忙提醒,却也忍不住点头,“不过,说得也是。江湖上,名声都是打出来的,也是被人踩下去的。他们这次,是被赵志敬结结实实踩进泥里,怕是再也洗不干净了。”
夜色渐深,某个小门派的女弟子厢房内,烛火摇曳,几个年轻女子围坐在一起,绣绷撂在一旁,正窃窃私语。
“韩师姐……哦不,韩小莹她,真的那么说了?‘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一个圆脸少女双手托腮,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点了点头,语气复杂,带着几分惋惜几分不解:“千真万确!现在江湖上都传遍了!真没想到,‘越女剑’韩小莹,那么刚烈有名的女侠,竟然会……唉。”
圆脸少女眼神有些飘忽,脸颊微微泛红,小声嘀咕:“可是……你们不觉得,赵志敬当时护着她说的那句话,‘我的女人,也是你们能动得的?’好……好霸道啊。虽然他是坏人,但……但那种被完全保护起来的感觉……”
“死丫头,你胡思乱想什么!”年长女子轻叱一声,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自己的脸上却也飞起一抹可疑的红晕,“那是魔头!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韩小莹这是自甘堕落,丢了我们所有习武女子的脸!她怎么能……怎么能跟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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