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合成音在幽暗的备用通道内消散,仿佛从未响起。
闪着红光的机械指尖收拢,将那片承载着陆枫生物信息的纸屑彻底碾为粉末,而后悄无声息地缩回通风管道深处,只留下一片死寂。
白玉宫穹顶之上,那两行用光芒书写的巨大誓言——“火种不熄,吾刃常鸣”,正如同退潮的海水,缓缓从玻璃幕墙上隐去,将城市的夜色重新还给天空。
一场无声的胜利宣言,落下了帷幕。
钟楼之巅,寒风依旧凛冽。
凌寒仍旧盘膝而坐,指尖轻轻抚过那枚“凤凰之羽”吊坠。
吊坠上细密的裂纹中,残留的银光尚未完全熄灭,如同一条条蛰伏的电蛇。
胜利的余波尚未平息,但她的心却没有半分松懈。
在她的感知世界里,整座城市的喧嚣脉动正在恢复正常,愤怒的赤红与惊恐的深蓝重新浮现,覆盖了那片虚假的纯白。
然而,就在这片嘈杂的背景音之下,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异样频率,如蛛丝般悄然缠绕上了她的神经。
那是一种极低、持续、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律动,带着一种比静语卿的吟唱更古老、更具侵蚀性的力量。
凌寒猛然睁开双眼,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再无半分胜利的喜悦,只剩下刀锋般的警惕。
“她们没停……只是换了方式。”
话音刚落,她耳中的微型通讯器传来白影急促却依旧冷静的声音,印证了她的预感:“队长,监测到十二个高度加密的信号源,正在同步向全市所有在册女性武装组织——包括警备队、安保公司、甚至退伍军人协会——其家属的个人终端,大规模推送名为‘疗养关怀包’的加密链接。”
“链接内容是什么?”
“表面是基金会提供的免费心理咨询和健康理疗服务。但点击后,会触发一段潜藏在背景音中的次声波音频。初步分析,这是一种触发式的潜意识催眠,它不强制灌输指令,而是唤醒并放大家庭成员对‘亲人从事高危职业’的深层焦虑与恐惧。”
凌寒的指尖瞬间冰冷。
这比强行催眠议员要恶毒百倍。
它不直接攻击战士,而是从内部瓦解她们最柔软的后盾——家庭。
用亲人的眼泪和担忧,铸成一副无形的枷锁。
与此同时,白玉宫地下三层,尘封的档案通道内。
乔伊一身清洁工的打扮,正借着整理议会废弃卷宗的便利,将一个微型数据探针接入了墙壁内嵌的内部通讯终端。
她没有庆祝陆枫的惊天一撕,因为她知道,最危险的往往不是舞台上的表演,而是幕后的补救。
屏幕上,数据流飞速闪过。
很快,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静语卿在表决失败、陆枫撕碎法案之后,并未如预想中那样狼狈撤离。
相反,她以“议会骚乱导致社会情绪不稳”为由,签署了一份名为《紧急伦理干预法令》的文件。
法令授权“安宁基金会”,绕过议会正常的复审流程,以“精神状态存在高危风险”为名,即刻接管三十七名女性的全部监护权。
乔伊的目光扫过名单,心猛地一沉。
排在首位的,赫然是“夏暖”的名字。
更诡异的是,这份法令的联署签名,来自那两名始终支持静语卿的“共鸣议员”,而电子签章的生效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七分——一个本该万籁俱寂的时刻。
“疯子!”乔伊低声咒骂一句,迅速将所有数据打包加密。
她从怀中取出一本封面磨损的速记本,那是事务所收养的那个战地孤儿“小砚”的作业本。
她将藏有数据的微型芯片,如同一片书签,稳稳塞进了书本的夹层之中。
明天一早,负责为议会运送杂物的童工交接系统,会将这本“遗落”的作业本,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白玉宫。
议事厅外的休息长廊,陆枫拦住了正准备离去的玉阶嬷。
这位刻板了一辈子的老嬷嬷,此刻脸上竟也带着一丝难掩的疲惫和茫然。
“嬷嬷,辛苦了。”陆枫递上一杯热茶,姿态谦和,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您今天阻止静语卿越界,保护了议会的尊严,我替所有人感谢您。”
玉阶嬷接过茶,却没有喝,只是沉声道:“那是我的职责。”
“但您的职责,正在被人利用。”陆枫压低了声音,将一份伪造的“程序合规审查通知”递到她面前,“您知道吗?那份《紧急伦理干预令》的电子签章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七分。根据您的巡查记录,那个时间点,您正好在议长办公室外的走廊巡视,以确保无人进行违规的深夜密谈。”
玉阶嬷的瞳孔几不可查地一缩:“我……我确实在那里。我只看到办公室的灯光亮着,但没有任何人进出。”
“因为根本没人。”陆枫的声音更低了,像一把锋利的冰锥,“有人用一部全息投影仪,在办公室内投射出了您值守的身影,伪造了‘有您在场监督’的假象。而那两名议员,则通过另一条秘密线路,完成了远程签章。您的忠程,被他们当成了最完美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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