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错愕的注视下，她转过身，从托盘上拿起那枚粗糙却滚烫的徽章，亲自走到雷震面前。

“第一个，”凌寒的声音清冷而坚定，一字一句，“该是你。”

雷震瞬间愣住了，她看看凌寒，又看看那枚徽章，

但下一秒，她明白了凌寒的意思。

她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刚才炸掉护甲时还要灿烂狂野的笑容，猛地挺起胸膛。

“咔”的一声，凌寒将那枚徽章用力地按在了雷震胸前被撕裂的作战服上。

“听见没！”雷震得意地低头看了看，随即猛地一拍胸口的徽章，冲着台下大吼，“老子现在是正式编制了！”

她狂笑一声，纵身跳下擂台，大步流星地走向人群。

那些自发组织起来、维持着秩序的街区护卫队成员，正紧张而崇拜地望着她。

雷震从血花娘不知何时递过来的布袋里，抓出一大把同样的手工徽章，走到第一个护卫队员面前，毫不客气地将徽章别在他的胸口，用力拍了拍：“站直了！”

那人浑身一震，竟真的在瞬间挺直了佝偻已久的脊梁，仿佛穿上了一件无形的战甲。

一个，两个，三个……雷震挨个为他们佩戴徽章。

每戴上一个，那人的眼神就亮一分，腰杆就直一寸。

站在高处的凌寒，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原本只在她与雷震之间流转的“战意共鸣”，此刻正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每一个佩戴上徽章的人，他们的心跳频率、呼吸节奏，甚至血液流速，都在无意识地、悄然地，向着她的频率缓缓趋近。

这不再是单线的链接，而是一张正在成形的、以她为核心的信念之网。

擂台的另一角，一直蜷缩着的影莺缓缓地爬了起来。

她脸上的泪痕早已与血污混在一起，眼神空洞，却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到了凌寒面前。

“啪嗒。”

那张陪伴了她无数个日夜的“新凰”面具，被她亲手摘下，扔在地上。

她露出了那张与凌寒有着同样一道刀疤的、苍白而陌生的脸。

“我能……换个名字吗？”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丝哀求。

凌寒静静地凝视了她良久。

终于，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没有去碰那道模仿来的伤疤，而是轻轻触碰在她光洁的额角。

“你可以成为任何人——”凌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除了我的复制品。”

影莺身体剧烈一颤，积蓄已久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却不再是绝望。

远处，呐喊童不知何时爬上了一根断裂的金属立柱，他解下自己身上那件破旧的红色外衣，绑在一段钢筋上，奋力展开。

那是一面临时缝制的旗帜，上面是用白色染料歪歪扭扭写下的四个大字——凤凰守巷。

夜风吹过，旗帜猎猎作响。

凌寒抬起头，望向被炸开的穹顶之外，那片深邃的夜空。

月光如水，星辰寥落。

她心中豁然明朗。

真正的复仇，从来不是将对手拖入地狱，挫骨扬灰。

而是将被他摧毁的一切，在他曾经践踏的废墟之上，百倍、千倍地重新建立起来。

是让那被他玷污的信仰，在最卑微的尘埃里，涅盘重生。

夜风卷着灰烬的余温，掠过铁锈巷的巷口，吹向更远处未知的黑暗。

凌寒不知何时已走下擂台，立于一截断墙之下，四周的人群在自发地清理着战场，喧嚣而有序。

她抬起手，指尖没有去触碰脸上的伤疤，而是隔着作战服，轻轻抚上自己左胸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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