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玻璃倒映着胡同口幽蓝色的残焰,如同一只窥探的眼。
那辆黑色轿车并没有任何标识,却散发着一种训练有素的沉寂,与周围混乱后的人声鼎沸格格不入。
凌寒的目光穿透夜色,与车内那道同样锐利的视线在空中无声碰撞。
她甚至能“感知”到对方肌肉瞬间的绷紧,以及那份隐藏在冷静之下的惊愕与审视。
是萧玦。
他怎么会在这里?苍龙特战队,又在追查什么?
仅仅一秒的对峙,黑色轿车便悄无声息地启动,引擎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利落地掉头,融入了城市的车流,仿佛从未出现过。
凌寒收回目光,心底的疑云却愈发浓重。
昨夜的战歌与觉醒,似乎惊动了不止一方势力。
次日清晨,喧嚣了一夜的香料胡同终于回归宁静,只余下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混杂着悲喜的复杂气味。
薄雾如纱,笼罩着“忘忧斋”的青瓦飞檐,一切仿佛重归于平静,但地表之下,暗流已然改道。
凌寒独自站在后院那尊巨大的焚香炉前。
炉膛内的火焰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厚厚的、死寂的灰烬。
她没有戴手套,修长的指尖轻轻探入其中,触感冰凉、细腻。
一夜之间,温度已然散尽,但当她将一小撮灰烬捻到鼻尖时,一股极其隐秘的气味钻入了她的感知。
不是香料燃烧后的焦糊味,而是一种近似苦杏仁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微弱气息。
“这灰……不是普通燃烧产物。”她低声自语,声音被清晨的薄雾浸润得有些飘忽。
“队长。”乔伊从月亮门后走出,她换上了一身干练的作训服,脸上褪去了昨夜的伪装,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坚定。
一夜的功成,让她彻底摆脱了过去只能藏身于面具之下的迷茫,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战场。
凌寒没有回头,只是将捻着灰烬的手指伸向乔伊:“你也闻闻。”
乔伊凑近,鼻翼轻轻翕动,随即秀眉微蹙:“有东西……很淡,但它在刺激我的鼻腔黏膜,有种细微的刺痛感。”
“它在‘说话’。”凌寒下了结论,她缓缓闭上眼,超乎常人的感知力全力铺开,试图解析这股异常的气息。
在她的“神识”世界里,这不再是简单的化学分子,而是一串串破碎的、无序的低语,像无数冤魂在耳边呢喃。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墙角悄无声息地挪了过来。
是烟语童。
男孩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捂着口鼻,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困惑,低声对凌寒说:“姐姐,烧过的灰里有哭声……很轻,像好多蚂蚁在咬耳朵。”
他哆嗦着伸出小手,指向院子角落里一道不起眼的、被青苔覆盖的隐蔽排水沟:“昨晚下过雨,它们……它们都顺着这里流走了。”
凌寒的眼神瞬间凝成利刃。
灰烬被水冲刷,溶入地下管网!
她的脑中立刻构建出一幅立体地图。
这片老城区是历史保护区,市政管网几十年未经大规模改造,错综复杂。
而这些看似无害的香灰,如果真的携带了某种信息,它们的目的地会是哪里?
“白影!”凌寒通过耳麦下达指令,“立刻接入东城区市政排水系统数据库,重点排查香料胡同周边,与‘忘忧斋’的坐标进行交叉对比,寻找异常路径!”
“收到。”白影冷静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键盘清脆的敲击声。
与此同时,乔伊已经蹲下身,从战术包里取出一张特制的pH试纸般的采样纸,小心翼翼地收集着排水沟入口处的湿润灰烬。
不到三十秒,白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惊异:“队长,找到了!市政管网图上,‘忘忧斋’的地下排水系统是独立的死循环,用于处理香料废水。但在军用加密图层下,显示出一条从未被登记过的地下暗渠!它的入口就在你们脚下,出口……直通三公里外的7号区废弃军情中转站地堡!”
几乎是同一时刻,乔伊采样纸上的结果也反馈到了白影的终端。
“成分分析出来了!”白影的语速加快,“灰烬中含有微量的神经活性肽和一种罕见的金属络合物。这不是什么‘启忆露’的残余,队长,这不是遗忘香……这是‘记忆驯化剂’!这种物质在潮湿环境下会缓慢释放一种特殊波频的生物电,通过皮肤接触或呼吸道吸入,不会清除记忆,而是会改变大脑对特定信息的反应阈值。长期接触者,会对某种预设的指令产生近乎本能的条件反射!”
凌寒的心脏猛地一沉。
香骨婆不是在销毁记忆,她是在“广播”!
她用三十年的时间,将那些被剥离的记忆和情感,研磨成一种可以“驯化”他人的媒介,通过焚香的行为,让这些灰烬随着空气、尘埃,渗透到胡同的每一个角落。
而昨夜的一场大雨,更是将这些积攒了三十年的“媒介”冲刷进了城市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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