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师叔说得对...他歪着头，脖颈发出不自然的声，那个傻乎乎的福州少爷确实死了...

邓八公的喉结剧烈滚动，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他突然转身就要冲出庙门，却见那扇破旧的木门地一声自动闭合。黑暗中，林平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师叔不是一直想见识《辟邪剑谱》吗？怎么...这就急着要走？

林平之歪了歪头，这个本该稚气的动作在他做来却诡异非常。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邓师叔追了我二十七天，不就想亲眼看看么？话音未落，人已化作残影！

邓八公勉强架住刺向心口的一剑，虎口当场崩裂。那剑势轻飘飘似无着力，却震得他连退三步，撞翻了供桌。香炉砸地，香灰腾起如雾，林平之的身影在灰雾中时隐时现，竟似鬼魅般难以捕捉。

第一式，『青烟弄影』。声音忽左忽右，我花了七天，才悟透这招要义。

一名弟子挥剑劈向声源处，却斩了个空。下一秒他脖颈一凉，剑尖已从后颈穿出！

第二式，『烛影摇红』。林平之抽回滴血的剑，舔了舔剑脊，这招要割断喉骨，才够漂亮。

邓八公突然暴起，嵩阳剑法最刚猛的千仞叠嶂全力劈出！这一剑他曾斩断过衡山派长老的齐眉棍，却见林平之不避不闪，剑锋如毒蛇吐信，贴着对方剑刃逆流而上——

邓八公右耳一凉，某个温热的物体已飞了出去。他踉跄摸向耳根，满手鲜血。

这一剑，为我父亲。林平之的声音近在耳畔。

剧痛尚未传至大脑，左耳又遭锐物切割！

这一剑，为我母亲。

邓八公跪倒在地，终于看清对方的身法——那不是轻功，更像是关节反折的蜘蛛，四肢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动，剑路完全摒弃了华山派的堂堂正正，每招都阴毒得令人胆寒。

最后……冰凉的剑尖抵上他丹田，嵩山派欠林家的债，该还了。

剑锋一搅，邓八公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他眼睁睁看着林平之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瓶——那是嵩山秘制的化尸粉！

不！饶了我！我可以告诉你左冷禅的——

粉末洒落的瞬间，邓八公的求饶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哀嚎。血肉如蜡油般融化，白骨在滋滋声中化作黄水。四名幸存弟子吓得肝胆俱裂，转身就逃，却见庙门地自闭！

急什么？林平之甩了甩剑上血珠，你们不是一直想抓我回嵩山领赏么？

剑光如网，笼罩整座大殿。

朝阳初升时，林平之踏出破庙。

他苍白的脸上溅着几滴血，在晨光中红得刺目。一个月前那个优柔寡断的少年早已死去，如今走出来的，是一具被仇恨淬炼的杀人兵器。

剑锋举起，映出一双彻底冰冷的眼睛。

嵩山派……青城派……他轻声道，手腕一抖，剑上血珠甩出一道赤线，正落在庙前善恶有报的残碑上。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听到惨叫赶来的江湖客。林平之头也不回地走入晨雾，只在经过一棵老槐树时，用剑刻下七个字：

杀人者，福州林氏。

————

岳不群从林家祖宅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福州城内的华山据点灯火通明，贺老六正在院中指点其他弟子剑法，见他回来，迎上前道：师父，可有收获？

岳不群摇头，眉宇间凝着一层阴郁：林家祖宅已成废墟，连祠堂都烧塌了，什么线索也没留下。

正说着，陈三川急匆匆从门外奔入，抱拳道：掌门！刚收到城外眼线传信，在城东破庙发现疑似林师弟的踪迹！

岳不群眸光一凛：确定是他？

八九不离十。陈三川压低声音，据报，今晨有江湖客路过那破庙，听见打斗声，靠近时却只看到庙前槐树上刻着七个血字——杀人者，福州林氏

岳不群袖中手指一紧，紫霞真气不自觉流转起来：备马，即刻出发。

破庙隐在城东荒林深处，暮色中如一头蹲伏的野兽。众人还未靠近，便闻到风中飘来一股甜腥与腐臭混合的怪味。

这味道……石大勇掩住口鼻，脸色微变。

岳不群抬手示意众人止步，独自迈入庙门。

第一眼看到的，是满地喷溅状的血迹。

血液早已干涸发黑，却仍能看出当初喷涌时的轨迹——墙上、神龛、甚至屋顶横梁上都沾着细密的血点，仿佛下过一场血雨。五具尸体以扭曲的姿势倒伏各处，最远的一具离庙门仅三步，右手前伸，五指抠入地砖缝隙，显然死前还在拼命爬向出口。

岳不群蹲下身，剑鞘拨开一具尸体的衣领。那弟子脖颈处有一道极细的剑伤，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黑色，像是被灼烧过。

一剑封喉，剑气入体焚脉……他喃喃道，是辟邪剑法。

身后传来的一声——年纪最小的弟子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庙中央的空地上，有一片触目惊心的。

那绝不是雨水——黄褐色的液体黏稠如浆，表面浮着一层油脂般的薄膜，几块未完全融化的碎骨沉在底部，一只断耳赫然漂在边缘，耳垂上还挂着嵩山派特有的铁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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