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盯着宁中则,一字一顿:“那已是去年秋天的事情,距今大半年有余。他们二人,竟至今未归?”
宁中则的脸色也彻底凝重起来,她缓缓摇头,声音低沉:“没有。自他奉你之命送剑匣离山后,就再也没回来过。白蝎子……也未曾出现。”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田伯光(田守城),虽然曾是恶名昭彰的采花贼,但被岳不群收服后,以其卓越的轻功和办事能力,已成为华山对外情报与特殊行动的一把利刃,尤其擅长长途传递消息与隐秘护送。白蝎子则是五毒教用毒高手,手段诡异,配合田伯光,相得益彰。这两人突然失踪大半年,而华山方面竟毫不知情,这绝不是小事!
“难道……”宁中则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们二人……见利忘义,叛逃了?”
这是最直接,也最符合两人过往“劣迹”的猜想。毕竟,他们并非华山嫡系,归顺时间也不算太长,身上还背着江湖追杀的旧账。如今岳不群长时间离山,他们趁机卷走财物或机密,远走高飞,并非没有可能。
岳不群却没有立刻赞同这个判断。他站起身,在书房内缓缓踱步,沉思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君子剑的剑柄。
“叛逃……”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随即缓缓摇头,“可能性不大。”
他分析道:“第一,他们在华山,虽无显赫权位,但我与师妹你,还有封师叔等人,从未亏待过他们。田守城掌管部分外围情报线路,白蝎子负责药园与部分特殊药物配制,地位特殊,待遇优厚,远胜他们以往在江湖上朝不保夕的日子。”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岳不群停下脚步,目光如电,“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底细。田伯光,万里独行,采花无数,仇家遍布江湖;白蝎子,原五毒教长老,得罪的人也不少。没了华山派这块金字招牌的庇护,一旦他们脱离的消息传开,或者被仇家认出踪迹,面临的将是无穷无尽的追杀。以他二人的谨慎,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第三,”岳不群继续道,“若真是叛逃,卷走的必然是对他们最有价值之物,或是金银财宝,或是武功秘籍,或是机密情报。这大半年,天枢阁可曾收到过任何关于他二人现身江湖,或大量来路不明财物、武功流出的消息?可曾有哪个门派或势力,突然得到了我华山核心的机密?”
宁中则仔细回想,肯定地摇头:“没有。天枢阁这半年来,主要精力放在监控黑木崖动向、嵩山派异动以及配合陆大人散布消息上,同时也留意各地奇闻异事,但确未有任何与田守城、白蝎子相关的可靠情报。若他们携带重宝或机密流落江湖,绝不可能毫无风声。”
“这就是了。”岳不群面色沉静,但眼神深处已泛起冰冷,“既非主动叛逃,又迟迟不归,音讯全无……最大的可能,是他们二人,在从开封返回华山的途中,出事了。”
“出事了?”宁中则心一紧,“师兄的意思是……”
“要么,是遇到了无法抗衡的强敌,被杀了。”岳不群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寒意,“要么,就是被人活捉,囚禁了起来。”
这两个推测,都比叛逃更加严重。叛逃只是损失两个得力下属,但若是被杀或被擒,则意味着有一股未知的势力,盯上了华山,甚至可能已经从他二人口中,逼问出了不少关于华山的秘密!尤其是田伯光,他知道的情报线路和隐秘联络点,价值极大!
“会是谁?”宁中则握紧了拳头,“嵩山派?还是……魔教?”
“左冷禅?”他微微摇头,否定了这个最先跳入脑海的猜测,“不太可能。上次在开州城外官道被埋伏,我与他几乎算是撕破脸皮,最后更是直言不讳地点破了那桩两百多年的武林公案——为何历代提出五岳合并之人,皆会‘意外’身死。”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几乎将话挑明,暗示这背后极有可能是少林或武当在暗中操纵,维护他们超然的地位。左冷禅何等枭雄,他听懂了,也信了七八分。正因如此,他才在最后关头收了杀心,放我离开,因为他明白,我若死了,下一个被针对的很可能就是他嵩山,五岳合并更是遥遥无期。我们之间,已从单纯的敌对,变成了某种微妙且脆弱的、知晓共同秘密的‘盟友’关系,至少在扳倒真正的幕后黑手前是如此。”
岳不群顿了顿,继续分析:“若田守城和白蝎子真是被他所擒,在上次嵩山派伏击我时,左冷禅大可将其作为胁迫或谈判的筹码抛出,既能打击我,又能彰显其手段。但他没有。这说明,要么人不在他手里,要么他当时并未得手,是之后的事情。结合时间推算,他们失踪是在我从开封返回京城之后,那时我与左冷禅已暂时休战,他再冒险对我身边人下手的动机和收益,都小了很多。”
排除了左冷禅,岳不群的思路转向另一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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