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宫宴之上,月氏使团在“火焰红莲锅”的威力下铩羽而归,灰溜溜地退场,总算是为大盛朝挣回了几分颜面,也让京城上空那压抑的阴云暂时消散了些许。
萧烨龙颜大悦,对云芷萝的赏赐流水般地送进了九王府,连带着对萧砚卿也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赞许。
这日,萧砚卿难得没有进宫,也没有处理暗卫的事务,反而在自己的书房内,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一些旧物。
这些都是他母亲生前留下的东西,大多是些寻常的首饰、衣物,还有一些她曾经抄录的佛经。
母亲去得早,留给他的念想并不多,这些年来,他鲜少会去触碰,生怕勾起那些深埋心底的、早已模糊的记忆。
然而,今日不知为何,他却突然有了翻看的兴致。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紫檀木书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旧纸张特有的微尘气息。
萧砚卿修长的手指拂过一个略显陈旧的梨花木箱,箱子并未上锁,只轻轻一抬,便露出了里面的物件。
他一件件看过,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检视一些与己无关的陈年旧物。
直到箱底,他的指尖触碰到一个更为坚硬冰凉的物体。
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紫檀木匣,匣子上了锁,一把小巧玲珑的梅花锁扣在上面,透着几分神秘。
萧砚卿微微蹙眉,在他的记忆中,母亲似乎从未提起过这个匣子。他摩挲着那冰凉的锁扣,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串钥匙,里面有一把形状奇异的小钥匙,是他幼时在母亲的首饰盒里偷偷拿走的,后来母亲也并未追问,便一直留在了他身边。他尝试着将钥匙插入锁孔,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应声而开。
匣子打开,里面并非什么金银珠宝,而是几本泛黄的册页,似乎是游记,还有一些零散的信笺。
在这些物件的最底层,静静地躺着一幅卷轴,用上好的云锦包裹着,系着一根同色的丝绦。
萧砚卿的眸光微动,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画卷,解开丝绦,缓缓展开。
画卷之上,是一位年轻女子的半身像。
女子身着素雅的衣裙,发髻简单,只簪着一支碧玉簪。
她眉眼温婉,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目光澄澈而悠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书卷气与宁静感。
最让萧砚卿心头一震的是,女子的眉宇之间,与他竟有三四分的相似,特别是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几乎如出一辙。
这无疑是他早逝的母亲,宣和郡主,萧氏明漪。
只是,画中的母亲,比他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显得年轻,也多了一丝他不曾见过的神采。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云芷萝端着一盅刚炖好的冰糖雪梨走了进来。
“九叔叔,我炖了些润喉的,你尝尝……”她的声音轻快,带着惯有的活泼,然而,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萧砚卿手中的画卷上时,那声音却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云芷萝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原地。
她手中的托盘微微晃动,盅盖与盅身碰撞发出细微的轻响,在这安静的书房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琥珀色的猫眼倏然睁大,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脸上那轻松惬意的表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画上的女子……画上的女子……
那眉眼,那神态,那嘴角浅淡的笑意,甚至连耳垂上那颗几不可见的小痣……
怎么会?!怎么可能?!
云芷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变得有些僵硬。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画中的女子,分明与她在现代的大学老师,那位亦师亦友,引导她走上美食研究之路,并在她最迷茫困惑时给予她温暖与鼓励的苏明漪教授,有着至少七八分的相似!不,不仅仅是相似,简直可以说是年轻了十几岁的苏教授本人!
苏教授……那个总是穿着素雅的棉麻衣衫,身上带着淡淡墨香,笑起来眼角会有细细纹路的苏教授。
那个会在课堂上旁征博引,讲述食材背后的历史与文化,也会在课后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告诉她“食物是有灵魂的,要用心去对待”的苏教授。
云芷萝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的冰糖雪梨随意地放在旁边的矮几上,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幅画卷。
她的指尖冰凉,带着微不可查的轻颤,仿佛那画卷是什么一触即碎的幻影。
“苏……老师……”她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细弱蚊蝇,带着浓浓的困惑与茫然。
她想起苏教授曾不止一次地跟她提起过“传承”的重要性,说她们苏家研究美食,不仅仅是为了口腹之欲,更是一种文化的延续,一种家族的使命。
她还记得,苏教授有一次在酒后,曾带着几分怅惘和一丝不易察变的骄傲,说过她的家族历史悠久,曾出过惊才绝艳的人物,只是后来几经沉浮,许多往事都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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