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松风别居前厅内,熹微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沁人的凉意,却已被屋内逐渐升腾的茶香与人间烟火气温柔地化开。
你说什么?都到了?!啪地一拍梨花木桌案,霍然起身,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此刻瞪得溜圆,亮得惊人,太好了!我还以为至少要再等三五日呢!
周武管家躬身侍立,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语气恭敬却难掩谨慎:回二姑娘的话,裕王府的车队昨日傍晚便到了,本应亲自交于三位姑娘的,但三位姑娘均不在府上,便只好交于老奴了。那押运的侍卫首领特意交代,这批货...十分贵重,且需格外谨慎。老奴未得姑娘们示下,不敢擅自开箱查验,现已将全部货箱稳妥收入东侧库房,静候三位姑娘亲自查验。
司洛昀纤长的手指轻轻放下青瓷茶盏,盏底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她眸光沉静如水,微微颔首:周伯考虑周全,安排得很妥当。我们这便过去看看。她的声音平稳,却自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走走走!赶紧的!赵忻已是迫不及待,裙裾一甩就要往外冲,发间那支简单的银簪随着她的动作晃出一道流光。
秦雅露看着她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忍不住扶额,唇角却漾开无奈的笑意:忻宝!你呀...如今好歹也是高家认下的干女儿,正儿八经的大家小姐,前些日子嬷嬷辛苦教了三天的礼仪,我看是全白费了。她边说边摇头,语气里带着宠溺的调侃。
赵闻言立刻垮下脸,夸张地皱起鼻子,做出一个痛不欲生的表情:露露你快别跟我提那三天!那简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最漫长的噩梦!比练一天功还累人!那些个走路要步步生莲,喝茶要兰指轻翘的规矩,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司洛昀唇角微扬,一边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一下月白色的裙裾,一边淡淡开口:以后怕是这样的时候还多着呢。虽说高府体恤,允我们回这庄子自在些,但高府的门楣在那里,逢年过节、重要庆典,总还是要回去走动见礼的。她说话时目光扫过赵忻,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提醒。
赵忻顿时哀嚎一声,肩膀都塌了下去,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赖在椅子里:哎~苦啊!这大家闺秀的皮可真难披!
秦雅露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狡黠的光,故意拖长了语调:我倒觉得嬷嬷教得极好,好歹让你行动坐卧有了点高家小姐的样子。不然,我真要担心,就你这般性子,将来可怎么...她故意顿了顿,才慢悠悠地吐出后半句,...嫁得出去哦?
赵忻猛地扭头,眯起眼睛,露出一个你死定了的表情,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哼~秦、雅、露!你皮痒了是不是?看来是好久没切磋,忘了我的厉害了?
秦雅立刻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躲到司洛昀身侧,探出头来,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哎~我这是为你好呀,你怎么还急眼了呢?
司洛昀看着眼前笑闹成一团的两人,无奈地摇摇头,眼底却漾着纵容的笑意。她率先迈步向外走去,月白的裙裾在晨光中划出优雅的弧度:行了,别闹了,正事要紧。
一行人说说笑笑穿过庭院,晨露在青石小路上留下淡淡的水痕。园中秋菊正盛,金灿灿地开了一片,却不及三姐妹的笑颜鲜活。
管家吴勇早已恭敬地守在库房院门外,远远听到嬉闹声渐近,便提前取出了腰间那把沉重的黄铜钥匙,垂首静立等候。
见到三姐妹进来,吴勇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老奴见过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
赵忻挥挥手,语气急切:吴伯免礼,快开门吧!
吴勇应声,动作利落地转身,将那把大铜钥匙插入锁孔。只听一声脆响,库房那扇厚重的栎木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混合着矿物、金属原坯和防潮油纸的特殊气味隐隐传来,带着几分神秘,几分危险。
司洛昀仔细检查了封条完好无损后,对赵忻微微颔首。赵忻立刻上前,匕首在指尖翻转出一道银光,地撬开第一个箱子。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力道与精准。
三姐妹配合默契,快速而专业地查验了各类原料——色泽暗沉的硝石原矿、明黄色的硫磺矿、泛着青黑色光泽的铁锭、乌黑发亮的焦炭块,以及一些用油纸仔细包裹的特殊添加剂。每一样都让赵忻的眼睛亮上几分。
好铁!赵忻拿起一块沉甸甸的铁锭,屈指轻弹,侧耳倾听其声,脸上露出极度满意的神色,纹理均匀,杂质少,正是锻打外壳和机括部件的上佳材料!她的语气兴奋不已,指尖爱不释手地抚过冰凉的铁坯,仿佛已经看到了它们被制成精良器物的模样。
司洛昀则取出一枚特制的琉璃镜片,对着光线仔细检查几种矿物的色泽和结晶形态。她的目光专注而锐利,与她脑海中庞大的化学知识库逐一比对。品类、纯度都符合预期。她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响起,带着实验室里特有的精准感,特别是这批硝石,纯度很高,杂质极少,省去了我们不少提纯的工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