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骑如同暗夜中的幽灵,马蹄包裹着厚布,悄无声息地滑出京城北门,瞬间便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却远不及楚墨轩心头那股冰锥刺骨般的寒意与焦灼。身后,是烽火连天、岌岌可危的帝都;前方,是叛军铁骑席卷而来的死亡洪流。而他,正带着十名最忠诚也最精锐的影卫,逆着这股洪流,扑向唯一可能扭转乾坤的希望——潼关大营。
一出城门,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官道两旁,随处可见被焚毁的驿站、丢弃的辎重、以及倒毙的百姓和兵士尸体,无声地诉说着叛军先锋的残暴与迅疾。夜空中,不时有狄戎的游骑斥候如同鬼火般掠过,远远看到这支小队,却并未靠近拦截,或许是认为他们不过是溃逃的散兵游勇,或许是接到了某种指令,故意放行?楚墨轩无暇细究,只是将身体伏得更低,催动胯下战马,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必须赶在叛军主力合围之前,冲出这片死亡地带!
“保持队形,跟紧我!”楚墨轩低喝一声,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破碎。他强忍着经脉中如同火烧针扎般的剧痛,将所剩无几的真气灌注双目,努力在黑暗中辨识方向,避开可能的大股敌军。影卫们沉默地紧随其后,如同他的影子,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决绝。他们知道,此行九死一生,但殿下的意志,便是他们刀锋所向。
一夜疾驰,人马皆疲。黎明时分,天色依旧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众人已深入叛军控制区域的腹地,四周一片死寂,连鸟兽声都绝迹了,只有风声呜咽,如同亡魂的哭泣。楚墨轩示意队伍在一片枯树林中暂歇,饮马喂水,恢复体力。
“殿下,您的伤……”影七递过水囊,看着楚墨轩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眼中满是担忧。昨夜强行突围,又连续奔驰,楚墨轩的伤势显然加重了。
“无妨。”楚墨轩接过水囊,抿了一小口,冰冷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他靠在一棵枯树下,闭目调息,试图平复翻腾的气血。怀中的星魂草被他用体温小心呵护着,那丝清凉的气息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瑶儿……一定要撑住!
休息不到半个时辰,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地面微微震动!
“有大队骑兵靠近!隐蔽!”影七厉声喝道。
众人瞬间警觉,迅速牵马隐入树林深处,屏息凝神。只见官道尽头,尘土飞扬,一支约莫千人的狄戎轻骑兵,如同旋风般席卷而过,盔甲鲜明,刀光闪烁,直奔京城方向而去!看其装束和气势,显然是叛军中的精锐前锋!
楚墨轩瞳孔微缩。叛军的推进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京城……还能撑多久?
待骑兵过后,众人不敢久留,立刻上马,继续赶路。接下来的路程更加凶险,他们不得不避开官道,专走崎岖难行的山间小路和干涸的河床,数次与叛军的巡逻队擦肩而过,险象环生。有一次,甚至被迫与一小股狄戎游骑遭遇,爆发了短暂而激烈的战斗。楚墨轩虽重伤在身,但剑法犹在,配合影卫们的悍勇,迅速将敌人歼灭,但己方也有一人重伤,不得不留下隐蔽。
代价是惨重的,但时间更加宝贵。楚墨轩心中计算着,按照这个速度,最快也要明日黄昏才能抵达潼关。而京城……可能连今夜都撑不过去!
焦虑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内心。但他不能表露分毫,他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他若崩溃,一切皆休。
又熬过了一个白天,人马疲惫到了极点。夜幕再次降临时,他们终于抵达了潼关外围。远远望去,潼关险峻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同匍匐的巨兽,关城上灯火通明,旌旗招展,戒备森严。然而,一种异样的感觉萦绕在楚墨轩心头。太安静了……按理说,京城方向战火连天,潼关作为屏障,应该更加紧张才对,但此刻关前却异常平静,连巡逻的斥候都少见。
“殿下,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影七也察觉到了异常,低声道。
楚墨轩眉头紧锁,示意队伍在距离关城数里外的一处隐蔽山坳停下。“你们在此等候,没有我的信号,不得轻举妄动。影七,随我前去探关。”
“殿下,太危险了!让属下先去!”影七急道。
“不必多言,潼关守将吴锋,性情乖张,非本王亲至,难以取信。”楚墨轩不容置疑。他换上一身普通校尉的服饰,用泥土略微遮掩面容,只带着影七,两人如同狸猫般,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潼关摸去。
越靠近关城,那种不安感越强烈。关墙上的守军看似正常,但仔细观察,他们的站位、巡逻的路线,都透着一股刻板和……死气?而且,关内似乎隐隐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让楚墨轩寒毛倒竖的熟悉气息——幽冥死气!
难道……潼关也出事了?吴锋投敌了?还是……被幽冥宗控制了?
楚墨轩心沉到了谷底。若潼关有变,那他们此行,无异于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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