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依旧高悬,但那妖异的暗红光芒,似乎因幽冥之门核心受创而黯淡了几分,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具有吞噬一切的邪异压迫感。然而,天地间的死气并未消散,反而因仪式的强行中断而变得更加狂暴、混乱。西山方向的暗红巨柱剧烈闪烁,明灭不定,那座由骷髅垒砌的幽冥之门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门内那双幽绿瞳孔虽黯淡,却燃烧着更加怨毒的火焰,死死盯着观星台方向,发出无声的咆哮。门户并未完全崩塌,残余的幽冥死气如同溃堤的洪水,失去控制地向四周肆虐,所过之处,万物凋零。
观星台上,翡翠般的灵犀光柱已彻底消散,只余下阵引符文闪烁着微弱的余光。风倾瑶软倒在楚墨轩怀中,面色灰败,七窍渗出的血迹在苍白如雪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她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眉心那点碧绿印记黯淡无光,周身再无一丝灵犀波动,仿佛生命之火已摇曳到了尽头。方才那凝聚全部本源、洞穿幽冥的一击,耗尽了她的所有。
“瑶儿!瑶儿!”楚墨轩紧紧抱着她冰凉的身躯,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与绝望。他颤抖着手,徒劳地试图擦拭她脸上的血迹,将残存无几的真气渡入她体内,却如同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涟漪。巨大的悲痛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赢了?或许吧,幽冥之门的开启被强行打断,幽冥宗遭受重创。但代价……是他无法承受的失去!
“殿下!圣女情况如何?”青萝长老踉跄上前,老脸煞白,方才辅助布阵也消耗巨大。她伸手搭上风倾瑶的腕脉,片刻后,眼中涌出浓重的悲戚,声音颤抖:“灵犀本源……彻底枯竭了……心脉神魂皆遭重创……已是……已是油尽灯枯之象……老身……回天乏术了……”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楚墨轩眼前一黑,喉头腥甜上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风倾瑶素白的衣襟。他死死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晕厥过去。不!不能!他不能倒下!瑶儿用命换来的局面,绝不能就此崩溃!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那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扫过台下因方才恐怖吸魂而惊魂未定、甚至有些溃散的禁军,厉声喝道:“赵无极!”
“末将在!”赵无极强压着内心的震撼与悲痛,单膝跪地,甲胄上沾满血污。
“内城叛乱,镇压得如何?!”楚墨轩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回殿下!作乱叛逆已被击溃大半,首恶或诛或擒!但仍有小股余孽依托宫巷负隅顽抗!冷宫、宗人府火势已控制,东宫……东宫暂无大碍!”赵无极快速禀报,声音因激战而沙哑。
“传令!凡参与叛乱者,格杀勿论!不必留活口!镇压完毕后,立刻肃清皇城,恢复秩序!各门守军,没有本王手令,严禁任何人出入!”楚墨轩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带着铁血的味道,“另,派人严密监视西山敌军动向!幽冥之门未彻底关闭,叛军恐有异动!”
“遵命!”赵无极凛然应命,立刻转身调度兵马。冰冷的命令如同强心剂,让混乱的禁军迅速重新集结,杀气腾腾地扑向城内仍在负隅顽抗的叛乱据点。刀剑碰撞声、垂死惨叫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是肃清内部的铁血镇压。
楚墨轩又看向气息奄奄的青萝长老和其他木灵族高手:“长老,烦请你等,不惜一切代价,先用木灵秘法护住瑶儿心脉,吊住她一口气!所需任何药材宝物,尽管开口,本王倾尽所有也要寻来!”
青萝长老重重点头,眼中含泪:“老身明白!纵是耗尽本源,也定要护住圣女一线生机!”她立刻指挥族人,小心翼翼地将风倾瑶抬到观星台一侧较为平整处,布下简单的守护阵法,取出珍藏的灵药,开始全力施救。虽然希望渺茫,但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安排完这些,楚墨轩强撑着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观星台边缘,望向西方。幽冥之门依旧在闪烁,死气肆虐,但那种毁天灭地的吸力已然消失。灰衣国师生死不明,幽冥宗主力显然也受到了重创。然而,镇北王楚骁和狄戎大汗的主力犹在!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名斥候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地冲上观星台,嘶声喊道:“殿下!不好了!西山叛军大营异动!数万骑兵已出营列阵,战鼓震天,正朝着京城方向扑来!看架势,是要趁乱发动总攻!”
最后的考验,来了!幽冥宗仪式失败,楚骁便要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武力,踏平这座伤痕累累的帝都!
楚墨轩瞳孔骤缩,心中却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他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刺骨的剧痛,目光扫过台下经过短暂休整、但依旧面带疲色的禁军,以及更远处城墙上那些经历连番血战、伤痕累累的守城将士。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寒玉剑,剑身虽染血,却依旧散发着凛冽的寒光。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将士的耳中,带着一种与城偕亡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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