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平民的视角
尼罗河的晨雾还没散尽,淡金色的阳光就穿透水汽,在开罗南郊的玉米地洒下细碎的光斑。阿赫迈德蹲在田埂上,指尖抚过沾着露水的叶片,冰凉的触感顺着指缝蔓延到心底。三个月前,这片土地还是龟裂的荒漠,是零点能枢纽的灌溉系统让它重新焕发生机,可此刻,他却盯着叶片上的虫洞,迟迟没有起身。
“阿赫迈德!该去枢纽了!” 母亲的呼喊从土屋方向传来,混着远处清真寺的晨祷声,在潮湿的空气里荡开涟漪。
他应了一声,起身拍掉裤腿上的泥土,目光掠过田埂尽头的铁皮屋 —— 那是父亲穆罕默德的修车间,曾经堆满了柴油机零件,如今却落满灰尘,只有墙上挂着的旧扳手还在晨光中泛着锈迹。
阿赫迈德的口袋里揣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十年前的全家福:父亲站在轰鸣的柴油机旁,手里举着刚修好的喷油嘴,脸上沾着油污却笑得灿烂;另一张是上周拍的,零点能枢纽的银绿色能量流直冲天际,妹妹法图玛在新建的太阳能路灯下跳皮筋,辫子上的蝴蝶结格外鲜艳。
这两张照片,像两条平行线,横跨了他二十五年的人生,也横跨了一个时代的剧变。
骑上那辆快散架的摩托车,阿赫迈德沿着尼罗河行驶,风里带着潮湿的水草气息,混合着远处枢纽工地的电焊烟尘味。路过老城区时,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 —— 曾经挤满小商贩的街道如今冷清了许多,几家卖柴油发电机零件的店铺大门紧闭,门板上用红漆写着 “转让”,字迹被雨水泡得发毛。
“阿赫迈德!等等!”
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喊,是邻居老萨米。老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追上来,蓝色的长袍下摆扫过布满裂缝的石板路。他的手里攥着一个生锈的油罐,罐口还滴着残油,在地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孩子,你帮我看看这东西,还能卖钱吗?” 老萨米的声音带着颤音,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着油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家里的柴油机早就停了,可我除了修机器,什么都不会……”
阿赫迈德的喉咙哽了一下。老萨米曾经是村里最好的柴油机修理工,小时候他总蹲在修车间门口,看老人用布满老茧的手摆弄零件,机油的味道曾是他童年最熟悉的气息。可自从零点能枢纽建成,村里的柴油机全被淘汰,老萨米的手艺也成了 “没用的古董”。
“萨米爷爷,” 阿赫迈德接过油罐,指尖触到冰冷的铁皮,“这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了,现在没人用了…… 不过枢纽的仓库需要旧零件做展示,我帮您问问能不能收。”
老萨米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他叹了口气,拐杖重重敲在地上:“没用的,没用的…… 新技术好啊,灯不用油了,抽水不用柴油了,可我们这些靠‘旧东西’活了一辈子的人,该怎么活啊?”
摩托车的引擎发出沙哑的轰鸣,阿赫迈德不敢回头,他怕看见老人佝偻的背影,更怕听见自己心底的叹息。他知道老萨米的困惑,就像他知道父亲为什么总在深夜对着修车间发呆 —— 零点能带来的不仅是光明,还有一种无声的颠覆,把他们熟悉的世界撕得粉碎。
半小时后,零点能枢纽出现在视野里。银灰色的能量塔直插云霄,银绿色的光流在塔顶缓缓涌动,与远处的尼罗河形成鲜明对比。工地上一片忙碌,中国工程师小李正带着几个当地工人调试灌溉系统,蓝色的工作服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阿赫迈德,你可来了!” 小李笑着挥手,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玉米地的灌溉数据,“昨天调试的那个模块有点问题,你帮我看看参数。”
阿赫迈德戴上安全帽,快步走上操作台。指尖在虚拟面板上滑动,熟悉的数据流让他暂时忘记了老萨米的叹息。“是压力传感器的问题,” 他很快找到症结,“沙漠地区温差大,传感器的阈值需要调整到 0.3 兆帕。”
小李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来一瓶冰镇可乐,气泡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还是你厉害,这些本地的小问题,我们这些外来的工程师还真搞不定。” 他指着远处的村庄,“你看,自从有了稳定供电,村里的诊所终于能 24 小时开门了,上周还救了个难产的孕妇。”
阿赫迈德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村里的太阳能路灯整齐排列,像一串珍珠镶嵌在尼罗河畔。诊所的窗户里透出暖黄色的光,隐约能看见 “晨曦” 技术的宣传海报 —— 上面是艾米博士的照片,额间的印记泛着银辉,旁边写着 “基因治疗,全民共享”。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三个月前,妹妹法图玛突发肺炎,因为村里的诊所没有稳定供电,差点耽误了治疗;而现在,不仅诊所的冰箱能 24 小时储存疫苗,连远处的小学都装上了量子教学终端,孩子们能实时观看望舒城的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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