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山洞中,篝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将两个孩子的影子投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林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枯枝,火星随着升腾的热气飞舞,像一群微小的萤火虫。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怪物,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今晚轮流守夜吧。我先来,你歇会儿。
奥瑟摇摇头,金色的发梢在火光中泛着温暖的光泽:现在...睡不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短刀的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林理解地点点头。经历过刚才那种恐怖,任谁都会心有余悸。他挪了挪位置,靠在较为平整的岩壁上:那至少靠着休息会儿。
洞外传来夜枭的啼叫,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林盯着跳动的火焰,突然开口:奥瑟,你对刚才那种怪物有什么了解吗? 林觉得奥瑟毕竟是这个世界的土着 ,知道的各种情报信息肯定比自己要多 。
奥瑟眨了眨眼睛,努力回忆着。在卡伦王宫的图书馆里,他曾偷偷看过一些关于魔物的书籍——那是他逃避母亲虐待的少数慰藉之一。
好像...叫魅魔?奥瑟不太确定地说,书上说它们会用歌声迷惑旅人,然后...吃掉他们的恐惧。说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但我从没见过图画,没想到长得那么...可怕。
林发出一声短促的苦笑:好家伙!那玩意儿是魅魔 ?!我多看一眼都要做一星期噩梦。他的手指轻轻敲击膝盖,节奏有些紊乱。
奥瑟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下来。但很快——
沉默再次降临。奥瑟偷偷用余光观察着林——自从消灭那个怪物后,银发男孩身上就笼罩着一种说不清的悲伤。那表情奥瑟从未在林脸上见过,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他心头。
火光映照下,林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变得深邃而遥远。他的嘴角微微下垂,银色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奥瑟想开口询问,却又怕触及什么不该碰的伤口,只能一次次欲言又止。
别偷偷摸摸地看了。林突然说,声音里没有往日的调侃,只有疲惫,想问什么就问。
奥瑟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缩了缩脖子,脸颊因为被抓包而发烫。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林...刚才在那个幻象里,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我……觉得你有些……
篝火突然爆出一颗火星,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响亮。林的目光追随着那颗火星,直到它消失在黑暗中。
火焰在他灰色的瞳孔中扭曲变形,恍惚间又变回了迷雾中那个模糊的人形。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微微分开,却发不出声音。
奥瑟立刻后悔了自己的冒昧。他看见林的肩膀绷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是抓住什么无形的枷锁。金发男孩慌乱地摆手:对不起!我不该——
一个没有脸的女人。
林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奥瑟屏住呼吸,看见火光在林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她站在雾里...向我伸手...林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但我...我看不清她的脸...
奥瑟的心脏揪紧了。他想起自己看到的奥黛尔贵妃——那张熟悉到令人作呕的面容,猩红的嘴唇,上挑的眼角,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得可怕,自己看见的是自己的母亲 。而林看到的应该也是...
那是...你的母亲吗?话一出口奥瑟就咬住了舌头觉得有些疑惑 。林的用词是没有脸的女人,而非。
林突然笑了,那笑声短促而干涩,像枯枝断裂的声音。应该算是吧。他的手指插入银发,用力到指节发白,毕竟...应该是那个人把我生了下来 ...
洞外的风突然变大了,呼啸着穿过岩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篝火被吹得摇晃起来,将两个孩子的影子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奥瑟的指尖悄悄碰触到林的衣角,像只试探的小动物。当他发现林没有躲开时,才小心翼翼地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林的掌心有一层薄茧,是长期握刀和施法留下的,此刻却潮湿得不像话。
我...没有见过她。林突然说,声音平静得可怕,准确地说,是记不清了。
奥瑟感到那只手在他掌心里颤抖了一下。他不敢出声,只是轻轻收紧手指。
最早的记忆...是孤儿院门口的石阶……那时我还是个婴儿 。林的目光穿过火焰,看向某个遥远的时空,很冷...我哭得很厉害...然后有双手把我放下了...
他的声音哽住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奥瑟看见一滴汗珠顺着林的太阳穴滑下,在火光中像滴未落的泪。
孤儿院的门开了...有光照出来...然后...林做了个模糊的手势,就这样。
山洞里安静得能听见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奥瑟的胸口疼得发紧,他想起卡伦王宫那些漫长的夜晚,想起母亲掐着他脖子时指甲陷入皮肉的痛楚,想起自己躲在被子里里无声哭泣的时光。但至少...至少他知道自己为何存在,知道那个赋予他生命的人长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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