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瑟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围绕着林的病床又忙碌了整个下午。他一会儿踮起脚试试林额头的温度,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端来温水,一会儿又仔细地把被角掖得更严实些,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专注和担忧,仿佛照顾林是他此刻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乌娜老师那碗看起来如同沼泽淤泥、味道也堪称灾难的黑色药剂,虽然带来了剧烈的副作用,但其药效却霸道而显着,如同最精锐的军队,迅速镇压了林体内肆虐的病魔。再加上林这具身躯深处,似乎潜藏着某种远超寻常的坚韧生命力和不可思议的恢复速度,两者结合,产生了惊人的效果。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房间染成温暖的橘黄色时,林脸上之前的病态潮红已经彻底褪去。虽然脸色还残留着大病初愈后的些许苍白,嘴唇也有些干,但他的精神明显振奋了许多,眼眸重新变得清亮,甚至能自己撑着床沿坐起身,和奥瑟说笑几句了。
看到林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奥瑟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一种巨大的安心感包裹了他。趁着屋内气氛宁静温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清晨那段匪夷所思的经历——如何像一道苍蓝雷霆般瞬间穿越漫长走廊——带着些许困惑和后怕,小声地、详细地讲述给了林听。
林靠在枕头上,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被子。奥瑟身上这种与强烈情绪(尤其是关乎林的安危时)挂钩的、不受控制却威力惊人的力量,显然极不寻常。这既是关键时刻的保命底牌,也可能是一把双刃剑,隐藏着未知的风险。
他沉吟了片刻,苍白的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对奥瑟说道:“这件事,听起来不简单,情况和之前对付杰克那个变态一样 。之后我们得找个合适的机会,私下里告诉西奥多老师。他经验丰富,见识广博,或许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能给你一些正确的引导。”他顿了顿,特意压低声音补充道,“记住,暂时先别告诉德米特和维罗妮卡他们,免得节外生枝。”
奥瑟立刻乖巧地点头,像接收最高指令一样将林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对于林的判断和安排,他有着几乎本能的信任和服从。
傍晚悄然降临,奥瑟又匆匆跑了一趟食堂,特意为林带回了一份精心准备的病号餐:熬得软糯喷香的肉糜粥,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
看着林胃口不错地慢慢吃完,并且吃完后脸色愈发红润,眼神也更加明亮,奥瑟心底最后一丝担忧也终于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满的成就感。
尽管心里已经相信林好转了许多,但奥瑟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想留下来,哪怕只是在旁边的椅子上靠着守一夜也好。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林态度坚决地否决了。
“好了好了,我的小奥瑟,”林笑着,甚至故意活动了一下手臂,展示自己恢复的“强健”体魄,“你看,我现在好得很,真的没事了!你今天照顾我累了一天,快回去好好泡个热水澡,然后躺进自己柔软的被窝里睡个昏天黑地!你林哥哥我这身体,可是经过大风大浪锤炼过的,这点小病小痛,根本不足挂齿,很快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看到林终于恢复了往日那副带着点嬉皮笑脸、却又让人安心的模样,奥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直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在林再三的、几乎算是“驱赶”的保证和催促下,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那……那我真的回去了哦。”奥瑟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又不放心地转过身,认真地嘱咐道,“林,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休息!如果晚上突然又觉得哪里不舒服,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一定要立刻来叫我!我就在隔壁,跑过来很快的!”
“知道啦知道啦~快回去吧,小管家!再啰嗦就变成小老头了~”林笑着对他挥挥手,语气里充满了轻松的调侃。
等到奥瑟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门后,林脸上那强撑着的、为了让奥瑟安心而露出的活力笑容才慢慢收敛起来,换上了一丝大病初愈后的慵懒和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挣脱病床束缚的松快感。
他深吸一口气,掀开身上柔软的被子,试探着将双脚挪到床下,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一股虚弱感依旧存在,如同潮水退去后残留的湿意,但那种令人恐惧的头重脚轻的眩晕感和仿佛被碾碎般的全身酸痛已经消失无踪。他扶着床沿,缓缓站起身,伸了一个极其舒展的、几乎能听到脊椎轻微作响的大懒腰。
“啊——啊啊——”他试着清了清嗓子,声音虽然还带着点沙哑的余韵,但已不再干涩疼痛,恢复了往日的清亮。“果然……差不多好了。”他满意地嘀咕着,一种重获健康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踱步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外面,夜幕早已悄然降临,深邃幽蓝的夜空如同一块巨大的、镶嵌着无数璀璨钻石的天鹅绒幕布,低低地垂挂着,仿佛触手可及。第三浮空岛特有的、清新中又夹杂着一丝魔法能量微粒的凉爽晚风立刻迎面扑来,温柔地拂过他的面颊和银发,带来沁人心脾的舒爽,也吹散了房间里残留的些许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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