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戒下,往生道尽头,死寂如亘古冰原。
凤栖梧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那张倾世容颜上血色尽褪,苍白得如同即将消散的霜雪。
夜玄寂立于她身侧,宽大的鬼帝之袍将两人笼罩,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与她冰冷的掌心相贴。
两人头顶,那枚雕刻着万千世界的归墟戒正无声悬浮,缓缓旋转,其上光华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这片凝固的死寂,被一声压抑的惊呼刺破。
“主上的心跳……停了?”
南宫玥猛然睁开双眼,她那双能感知万物生机的瞳孔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
就在刚才,那缕与她神魂相连的、属于凤栖梧的生命波动,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剪刀瞬间剪断,彻底消失了。
不是衰弱,不是沉寂,而是完完全全的、归于虚无的“无”。
仿佛这个人,已从三界六道之中被彻底抹除。
“怎么会……”一众浴血奋战的归墟旧部心头猛地一沉,绝望如潮水般涌上。
柳青璃却并未慌乱,她清冷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维系着两人性命的共魂阵余痕上。
阵法光芒虽已黯淡,却并未解除,反而转入一种更加诡异、更加隐蔽的“潜鸣态”,像蛰伏于深海的巨兽,收敛了所有气息,只剩下最深沉的脉动。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
“她在装死!”柳青璃声音都在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震撼,“她用双生契,把自己的命格……悉数藏进了夜大人的魂海里!”
这才是掀桌子的人!
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拼死一搏时,她却选择了最匪夷所思的一条路——向死而生!
与此同时,远在天魔殿的观察者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宋惊鸿一直紧盯着远方那座血色魔殿的动向,就在凤栖梧生命气息消失的刹那,他敏锐地察觉到,原本层层推进、压迫感十足的防御阵列,竟开始缓缓向内收缩。
那面悬于殿顶、映照归墟万象的血色古镜,光芒再度凝聚,镜面之上,一道道毁灭性的符文正在汇集,显然是在准备发出终极一击。
“他们在等一个信号——确认主上真的死了。”宋惊鸿眸光一闪,寒意彻骨。
他没有丝毫犹豫,压低声音,对身后的传令官下达了一道冷酷的指令。
“传令,将战歌的残旗升至前线,点燃‘涅盘烬火’!”
命令一下,所有人为之一震。
战歌肉身虽早已在先前的血战中消散,但其最后一缕不屈战意,仍如烙印般附于那面破碎的战旗之上。
片刻后,归墟战场的最前沿,一面残破的凤族战旗被高高举起,随即被一道灵火点燃。
熊熊烈焰冲天而起,没有丝毫温度,却在火光中呈现出凤族血脉燃烧时独有的赤金纹路。
那纹路如泣如诉,仿佛一位盖世强者的最终挽歌,是生命燃尽后,留给世间最后的绚烂与悲壮。
这一幕,精准无误地落入了天魔殿的血色古镜之中。
“呵。”
魔殿深处,王座上的赤瞳男子凝视着镜中那团凄美的赤金火焰,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而满足的笑意,“终究还是熬不过轮回的反噬。始祖?万古的神话,今日便到此为止了。”
他厌倦了等待,也厌倦了这场持续了太久的博弈。
他猛地挥手,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如同万年玄冰:“开启‘噬神口’,吞噬归墟残魂!我要她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轰隆——
指令落下,整座天魔殿随之剧烈震颤。
大殿正前方的空间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撕裂,一道漆黑得不见底的漩涡凭空浮现。
那漩涡之中,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足以湮灭神核、吞噬法则的绝对虚无。
一股恐怖至极的吸力自漩涡中心爆发,如同一只贪婪的巨口,直指归墟中枢之地!
归墟之内,无数残魂与灵体在这股吸力下拉扯变形,发出无声的哀嚎。
大地崩裂,万物凋零,整个小世界都在走向终极的毁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末日降临之际,那个始终静立如山、为凤栖梧护法的身影,动了。
夜玄寂忽然睁开了眼。
那双深渊般的鬼帝之瞳里,没有一丝光亮,唯有一线细微的金焰,正在瞳孔最深处缓缓游走,妖异而炽烈。
他松开了与凤栖梧紧握的手,独自向前踏出一步,任由噬神口的恐怖黑风撕扯着他身上华美的帝袍。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生锈的刀锋在墓碑上刮擦,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你说她死了?”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枚狰狞的魂钉虚影若隐若现,其上缠绕的,正是凤栖梧那抹独一无二的赤金血气。
“可她的血,还在我的经脉里烧。”
话音未落,他竟做出一个令所有人都肝胆俱裂的举动——主动朝着那足以吞噬一切的噬神口边缘走去。
“疯了!夜大人疯了!”有人失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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