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山开着车,车轮碾过路面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就像他此刻乱成一团的心。阳光透过车窗,明明是暖秋,他却觉得浑身发冷,掌心攥着的报告单边缘被揉得发皱,“死精症,临床诊断:不孕不育”这几个字,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扎在他的心上。
回到部队,他几乎是逃着冲进办公室,反手锁上门,将所有光亮与声响都隔绝在外。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杜景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你给不了她幸福”“别耽误人家一辈子”。他猛地将报告单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双手撑着办公桌,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是个军人,习惯了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场“无法治愈”的病击垮。晴儿那么喜欢孩子,上次路过幼儿园,她还指着窗边玩耍的小朋友,眼睛亮晶晶地说“以后咱们的孩子,也要这么可爱”。可现在,他连给她一个孩子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完整的家”都给不了。
“怎么办……晴儿……”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怎么能耽误你一辈子……”
从早上到中午,办公室的门始终紧闭。警卫员李凤印端着饭菜来敲了好几次门,“师长,该吃饭了”“师长,下午还有个会要开”,可里面始终没有回应,只有一片死寂。李凤印急得在门口转圈,却不敢擅自推门。
而另一边的张雨晴,在四合院待得坐立难安。亲戚们说说笑笑的声音,在她听来格外刺耳,心里总惦记着张念山早上反常的样子——他握着她的手时掌心的冰凉,他说话时刻意掩饰的沙哑,还有他开车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她借口“还有设计稿要画”,匆匆离开四合院,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他们的婚房楼下。推开门,墙上的喜字红得刺眼,床头挂着的婚纱照里,她笑得眉眼弯弯,张念山搂着她的肩,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看着照片,张雨晴的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她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拂过照片里张念山的脸,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就算山哥真的不能有孩子,她也不会离开他。他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要是山哥不愿意,他们就做丁克夫妻,一辈子相守在一起,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
这样想着,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中午时分,她拨通了部队的电话,听筒里却只有“嘟嘟”的忙音,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大概是去训练场了吧”,她安慰自己,拿起纸笔,开始画服装设计稿——这是她缓解焦虑的方式,一画就是一下午,直到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
晚上六点多,张雨晴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再次拨通张念山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说好来接我的,说不定是路上堵车了”,她收拾好东西,锁上婚房的门,朝着四合院走去。
一进四合院,亲戚们正围坐在桌前吃饭,见她回来,李翠红率先开口:“晴儿,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住家属院呢。”
张雨晴勉强笑了笑,拉了把椅子坐下:“本来是说好了,山哥来接我,可能是部队有事耽误了,我在这儿等他。”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八点、九点、十点……电话拨了一次又一次,始终是无人接听的忙音。张雨晴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渐渐西斜,心里的不安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自从认识张念山以来,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就算再忙,也会给她回个电话。
第二天天刚亮,张雨晴就再也坐不住了,揣着满心的担忧,直奔部队家属院。推开门,房间里和她昨天离开时一模一样,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上的水杯还放在原来的位置,显然,张念山昨晚根本没回来。
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快步朝着部队营区走去。因为常来给士兵们上课,她对营区的路线很熟悉,问了几个站岗的士兵,很快就找到了张念山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口,李凤印正急得团团转,看见张雨晴过来,像是见到了救星,小跑着迎上来,声音都带着结巴:“嫂子,你可来了!师长他……他……”
“小李,别着急,慢慢说,山哥怎么了?”张雨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抓着李凤印的胳膊追问。
李凤印挠了挠头,一脸焦急:“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从昨天中午开始,师长就没去食堂吃饭,我把饭菜打回来给他送过来,让他开门,他也不开,就把自己锁在屋里,已经两天一夜了!”
张雨晴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念头就是:山哥知道婚检结果了?可她明明把报告单藏在了包里,这个年代的医院,报告单一式一份,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她又想起后世听说的“婚前恐惧症”,心里又自我安慰:对,肯定是婚前恐惧症!很多人结婚前都会紧张,山哥说不定就是太紧张了。
她定了定神,走到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放得格外温柔:“山哥,我是晴儿,你把门打开好不好?有什么事咱们一起商量,你不能在屋里不吃不喝呀,身体会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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