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空气像被无形的巨石压实,每一丝流动都带着沉甸甸的压抑。张念山端坐于沙发中央,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如同实质,让原本就局促的空间更显逼仄。杰克斯的脸颊上挂满泪痕,浑浊的眼睛里噙着泪水,说话时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却仍执拗地想要把尘封多年的往事说清楚。
“我和黛西……都是大学里的教授,”杰克斯吸了吸鼻子,指节发白的手紧紧攥着身旁黛西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支撑,“霍尔斯和伊莎贝拉刚到我们身边时,什么都不记得,像两张白纸。可我们渐渐发现,他们对文学有着一种天生的敏锐,那种本能般的理解力,是很多钻研多年的学者都未必具备的。”
他顿了顿,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黛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自己的眼眶也红得厉害。“我不甘心,反复给他们做了无数次测试,从基础的文学理论到深奥的学术研究,他们总能给出独到的见解,学习能力更是惊人。我当时就想,这样的天赋,不该被埋没。”
说到这里,杰克斯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与庆幸。“我动用了自己一辈子积累的人脉,费了不少周折,才把他们送进了哈佛大学当教师。本来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可没想到……没想到莎莎她,在设计上竟然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
“我们看着他们一步步站稳脚跟,看着他们越来越优秀,心里比谁都高兴。”黛西接过话头,声音温柔却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们就像我们亲生的孩子一样,懂事、孝顺,我们早就离不开他们了。”
两位老人相依而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水渍。张念山静静听着,深邃的眼眸中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在他们说完之后,缓缓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穿透力,打破了客厅里的啜泣声:“我的调查结果,和你们所说的完全吻合。”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杰克斯和黛西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你们很诚实,没有撒谎。”张念山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就在这时,黛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不顾眼角未干的泪痕,急切地看向张念山。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带着恳求:“这位先生,既然事实你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你能不能不告诉霍尔斯和莎莎?”
张念山抬眸,深邃的目光落在黛西脸上,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让黛西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为什么?”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黛西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她哽咽着,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一,我怕他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好好的人生突然被颠覆,换谁都难以承受;第二,我们真的怕失去他们,他们是我们晚年最大的慰藉,我们不能没有这双好儿女;第三……”
她的话还没说完,客厅的大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一股急促的气流裹挟着门外的凉意涌了进来。几道身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伊莎贝拉,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黛西浑身一僵,猛地回过头,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深深的愧疚与慌乱。她伸出手,想要靠近伊莎贝拉,却又不敢上前,声音带着颤抖:“莎莎,你听妈妈说……”
“妈妈?”伊莎贝拉的声音带着一丝凄厉,她看着黛西,又看了看身旁同样脸色凝重的霍尔斯和郭雪,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你让我听你说什么?说我不是伊莎贝拉,说霍尔斯也不是霍尔斯?说我们都是被你们捡来的,连自己的过去都不知道?”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郭雪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她看着情绪激动的伊莎贝拉,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霍尔斯则紧紧皱着眉头,目光在杰克斯、黛西和伊莎贝拉之间来回移动,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上,唯有张念山,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钉在伊莎贝拉的脸上。那目光平静而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与心疼。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从容而沉稳,每一步踩在地板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一步步走到伊莎贝拉身旁,距离她不过半米之遥,能清晰地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水,以及她眼底深处的迷茫与痛苦。他放柔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安慰:“你都听到了?”
然而,伊莎贝拉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泪水的眼睛狠狠瞪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抗拒,仿佛他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一眼,带着刺骨的寒意,让张念山到了嘴边的话,不由得顿住了。
没人知道,这一切早已在张念山的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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