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外,监护仪的滴答声在病房里单调回响,与张念山急促的呼吸交织成一片焦灼的网。
张雨晴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宣纸,原本饱满的唇瓣此刻毫无血色,唯有额头上不断滚落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豆粒儿般砸在洁白的枕巾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张念山半跪在床边,高大的身躯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平日里执掌千军万马的手,此刻正握着一块柔软的干净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拭汗水。他的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易碎的琉璃,从紧锁的眉头到汗湿的鬓角,再到脖颈处沁出的薄汗,每一处都擦拭得细致入微,仿佛在呵护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晴儿,晴儿你醒醒……”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低沉而沙哑,一遍又一遍地轻轻呼唤,“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儿,我陪着你呢。”
喊了许久,张雨晴依旧眉头紧锁,脸色痛苦得扭曲,时而无意识地摇头,嘴里断断续续溢出模糊的哀求:“不要……不要……山哥,不要……”
那声“山哥”像针一样扎进张念山的心脏,让他瞬间红了眼眶。滚烫的水汽在眼底氤氲,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按下了床头的紧急呼叫铃。铃声尖锐刺耳,划破了病房的沉寂。
不过短短几分钟,值班医生、护士便急匆匆地赶来,紧随其后的还有医院的几位权威专家,连德高望重的何院长也亲自赶了过来。何院长是军区医院的顶梁柱,从医几十年,救死扶伤无数,什么样的疑难杂症都见过,可面对眼前的情况,却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医生们迅速给张雨晴做了全面检查,血压、心率、脑电波……各项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可她就是陷入深度昏睡,意识模糊,任凭旁人如何呼唤都毫无反应。几位专家围在一起低声商议,眉头越皱越紧,脸上满是凝重。
张念山站在一旁,看着妻子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他是战功赫赫的师长,在战场上面对枪林弹雨都未曾有过半分畏惧,可此刻却因为妻子的安危而慌了神,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臂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何院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念山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一把薅住了何院长的衣领,声音因为极致的焦急而带着几分怒吼,眼底的红血丝蔓延开来,像要燃烧起来一般,“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醒不过来?你们快想办法啊!”
何院长没有丝毫愠怒,只是轻轻拍了拍张念山的手臂,示意他冷静。他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师长,您先松手。经过检查,夫人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她这种情况,更像是意识陷入了某种封闭状态,可能是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刺激引发的。”
“精神刺激?”张念山松开手,声音沙哑。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具体原因还不清楚。”何院长沉吟片刻,语气沉重地说,“这种情况,药物和医疗手段都收效甚微,只能靠您慢慢唤醒她的意识。她现在的身体消耗极大,再这样下去,恐怕……恐怕会耗尽心力,累死在梦里。”
“没有别的办法吗?”张念山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眼眶红得像一头怒吼的狮子,眼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何院长与几位专家相互看了一眼,纷纷摇头,眼神里满是惋惜。
“你们都出去吧。”张念山挥了挥手,声音疲惫而沙哑。
医生和护士们见状,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病房,只留下张念山和昏睡的张雨晴,还有那依旧单调的监护仪滴答声。
病房里恢复了寂静,张念山重新坐回床边,拿起毛巾,继续给张雨晴擦拭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水。他的动作比刚才更加轻柔,仿佛稍一用力就会伤到她。
“晴儿,你必须醒过来。”他握着她冰凉的手,将自己的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试图给她传递一丝温暖,“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样的噩梦,会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想想,如果你要是走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怎么活?你还有父母,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你还有我,还有肚子里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你不能这样狠心丢下我们。”
说着,张念山小心翼翼地将张雨晴的手移到她的小腹上,那里还平坦如初,却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晴儿,你摸摸,他已经一个多月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还没来得及叫你一声妈妈,叫我一声爸爸,你怎么能舍得离开?”
他的声音温柔而深情,带着浓浓的期盼:“晴儿,你必须马上醒过来。我跟你之间的缘分,从来都不止这一世。在你失踪的那六年里,我无数次在梦里见到我们上几世的情缘。那时候我们都生活在乱世里,有纷飞的战火,有袅袅的烟火,我们相互扶持,生死相依,却总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相守到老。老天一定是垂怜我们,让我们再一次在这个时空相遇,所以你不管怎么样也要醒过来,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时间要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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