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嗤——!
灰雾和水鬼的手臂触碰到青色光罩,立刻如同被灼烧般冒出黑烟,发出刺耳的腐蚀声!水鬼发出无声的尖啸,缩回手臂,但更多的灰雾和水鬼从河中涌出,前仆后继地冲击着光罩!光罩剧烈闪烁、波动,青黛的脸色更加苍白,显然支撑得极为吃力!
“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阮桀心急如焚,他能感觉到青黛的气息在飞速减弱。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贴胸收藏的那块“玄鸟胎石”,入手一片温润,那奇异的搏动感似乎比之前强烈了一丝。
就在这时!
呜——!
一声苍凉、悠远、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溶洞中响起!
号角声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穿透了亡魂的哀嚎和冥河的呜咽,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冲击光罩的灰雾和水鬼动作猛地一滞,仿佛受到了某种震慑,竟然后退了一些,在渡口外的水域中不安地涌动,却不敢再上前。
墨色的河面上,浓得化不开的灰雾如同舞台幕布般向两侧缓缓分开。
一艘船,从灰雾深处无声无息地驶来。
船不大,样式古朴得近乎原始,仿佛就是用一整根巨大的阴沉木掏空而成,通体漆黑,船身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深刻蚀痕,散发着亘古的沧桑气息。船头没有常见的装饰,只孤零零地竖着一根同样漆黑的桅杆,上面挂着一盏散发着微弱、却异常纯净的乳白色光芒的灯笼。那光芒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柔和地驱散着周围的灰雾,在墨色的河面上投下一圈小小的、神圣的光晕。
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船头。
他身披一件宽大破旧、几乎与灰雾融为一体的蓑衣,头戴一顶压得极低的斗笠,完全遮住了面容。只能看到他扶着船桨的双手,枯瘦、干瘪,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青灰色,如同浸泡了千年的古尸。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与船、与河、与这无回渡的寂灭气息融为一体,亘古未变。
小船无声地滑行,最终稳稳地停靠在简陋的渡口平台边缘。船头的乳白色灯笼光芒,恰好将三人笼罩在内,形成了一道比青黛令牌光罩更加稳固、更加令人心安的屏障。那些水鬼和灰雾在这光芒下,如同遇到天敌,嘶吼着退得更远。
蓑衣人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斗笠的阴影下,仿佛有两道无形的视线,穿透了空间,落在了阮桀…和他胸前那块微微发热的“玄鸟胎石”上。
气氛诡异而凝滞。
青黛警惕地盯着船上的蓑衣人,手中的令牌光芒不敢有丝毫减弱。阮桀则感到一种莫名的悸动,并非恐惧,而是一种奇特的、仿佛被某种古老规则注视的宿命感。他胸前的胎石搏动得更加明显了。
“无回渡…摆渡人…”青黛的声音带着极度的忌惮,“传说中…只渡该渡之人…索取…难以想象的代价…”
她的话音未落,蓑衣人那枯槁的、青灰色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指向了阮桀。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完全听不出性别和年龄的声音,直接在三人脑海中响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陈述事实般的冰冷:
“玄鸟…引路…血脉…为凭…”
“渡河…代价…汝之…一线…气运…”
气运?!
阮桀和青黛同时一震!气运虚无缥缈,却又与人的命运息息相关。失去一线气运,意味着什么?可能是未来某个关键时刻的功亏一篑,可能是遭遇难以预料的灾厄,甚至可能影响子孙后代!这代价,看不见摸不着,却沉重得让人心头发寒!
“不能答应他!”青黛立刻反对,声音急促,“气运之说,玄之又玄!一旦失去,后果难料!我们再想办法!”
阮桀沉默了。他看着渡口外依旧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再次扑上来的冥土水鬼和灰雾,感受着青黛越来越虚弱的气息,以及背后玉树微弱的呼吸。血契传来玉树生命本源依旧枯竭的虚弱感,像一根刺扎在心头。先祖令牌的光芒在蓑衣人的乳白灯笼照耀下,竟显得有些黯淡。
时间不多了。头顶,先祖余威的震慑正在消退。他能感觉到,在溶洞更深、更远的黑暗中,几股更加冰冷、更加庞大的恶意正在苏醒、靠近!那是远超噬魂鬼将的存在!一旦它们降临,仅凭青黛和这块令牌,绝无生路!
气运…一线气运…换取渡过这“无回渡”的机会,换取前往昆仑墟的一线生机…值得吗?
阮桀的目光落在胸前衣襟内,那块温润的玄鸟胎石似乎感应到他剧烈的心理波动,散发出更强烈的暖意,搏动也愈发有力。先祖的话语再次回响:“汝之血脉…乃…关键…” 这血脉,或许就是他的气运所系?牺牲一线,换取更多人的生机,换取解开谜团、掌握力量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浓重水腥和亡魂哀嚎味道的空气冰冷刺肺。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船头那盏纯净的乳白灯笼,直视着斗笠阴影下那无形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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