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灯计划”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净土之内仿佛一场永不落幕的嘉年华。何守信充满激情的声音无处不在,如同背景音般维系着高昂的基调:
“各位观众!接下来由Beyond乐队为大家带来——《光辉岁月》!掌声鼓励!”
“睇过热血音乐,等我哋转换下心情,由星爷、达哥、叻哥同哥哥,为大家献上即兴小品——《灵寂之地求职记》!保证笑到你碌地!”
“欣赏完搞笑小品,不如静下心来,聆听由邓丽君小姐同梅艳芳小姐合唱嘅《月亮代表我的心》……嘅摇滚版?哇!家驹你改编得够晒创意!”
音乐、笑声、掌声、喝彩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而持续的积极意念洪流,如同温暖的阳光普照每一个角落。在这股洪流的冲刷下,净土屏障愈发稳固,内部光影流转也变得更加灵动充满生机。
潘学斌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的烙印与这片空间的联系更加紧密,那窥视感虽然依旧存在,却仿佛被逼退到了极远的角落,变得模糊不清。
“看来计划有效。”高进看着手中稳定发出白光的概率筹码,微微颔首,“整体正能量场域稳定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那东西应该很难作祟了。”
卢宛茵女士也难得地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纪律和秩序,是抵御混乱的基石。保持下去。”
然而,在这片看似完美无缺的光明之下,并非所有灵魂都如鱼得水。
在净土边缘,那片相对安静的、由“武道”与“道法”意念构成的演武场旁,一个身影独自坐在一块光洁的石头上。他穿着朴素的夹克,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拿着一副无形的鼓槌,正对着空气,无声地敲击着某种复杂而激烈的节奏。
他是Beyond乐队的鼓手,叶世荣。
与其他成员积极融入各种活动不同,叶世荣大多数时间都保持着沉默。他并非不合群,只是天性使然,更习惯于用音乐和节奏来表达内心,而非言语。此刻,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无处不在的“表演”,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和……格格不入。
他渴望的,是和家驹、阿Paul他们一起,沉浸在纯粹的音乐世界里,用鼓点诉说情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参加一场盛大的、被迫营业的联欢会。
“世荣!过嚟一起玩啊!”黄家驹在远处朝他挥手,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叶世荣抬起头,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他重新低下头,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手中的鼓槌敲击得更加用力,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那份无声的宣泄。
这种细微的、几乎无人察觉的疏离感,以及那份对“过度喧嚣”的些微不适,如同一点微尘,在璀璨的“无影灯”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对于某个一直潜伏在暗处、耐心寻找着“灯光”死角的猎手而言,这一点点微尘,便是足够了。
那团隐藏在“怀旧金曲”布景后的阴影,再次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它精准地锁定了那个独自坐在角落、与周围欢快氛围有些脱节的鼓手。
“目标锁定……叶世荣……辅助单位……性格倾向:内敛、喜静……”
“检测到对‘持续高亢氛围’的潜在不适感……心灵缝隙确认……”
“启动低语渗透……放大其‘疏离’感,引导向‘厌倦’与‘抗拒’……”
一股比之前更加细微、更加难以察觉的冰冷意念,如同冬日里呵出的白气,悄无声息地飘向叶世荣。这一次,它没有直接针对某种强烈的执念,而是开始在他耳边(灵魂层面)低语,放大他内心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不适:
“看啊,他们多么吵闹……永远在笑,永远在唱,永远在演……你不觉得累吗?”
“真正的音乐,需要安静的灵魂……需要沉淀……而不是这样无休止的喧嚣……”
“你属于节奏,属于律动,不属于这场虚假的狂欢……”
这低语如同蚊蚋,细微却持续不断。叶世荣敲击无形鼓槌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远处在何守信调动下、又掀起一轮新的游戏高潮的众人,看着家驹他们投入地配合着,心中那份莫名的烦躁感,似乎真的被放大了。
他感觉自己和那片热闹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他开始下意识地回避那些过于热烈的目光,身体微微向后靠,试图将自己更深地藏匿在演武场边缘的阴影里。
这一切,都落在了刚刚结束一段“秩序梳理”、正稍作休息的卢宛茵女士眼中。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立刻察觉到了叶世荣那细微的异常。
她没有立刻上前,而是不动声色地走到正在和萧若元讨论剧本的王天林导演身边,低声道:“王导,睇下世荣个边。”
王天林正为一段武打戏的设计争得面红耳赤,闻言不耐烦地扭头瞥了一眼,随口道:“世荣?佢唔系成日都咁静鸡鸡嘅咩?有乜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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