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
神雕载着柳志玄,正以惊人的速度掠过漠南草原的上空,距离哈拉和林已越来越近。
柳志玄目光穿透虚空,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草原巨城,以及城中那森严的宫闱和严阵以待的刀兵之气。他知道,此行绝不会轻松。蒙古人纵横来取,所向彼靡,视汉人如草芥,视江湖人如虫豸,信奉的唯有绝对的武力与征服。
柳志玄的手,轻轻拂过腰间的青霜剑柄,传来冰凉的触感。
沿途或有牧民惊见空中巨影,或有巡弋骑兵察觉异样,但神雕飞行极高极快,转瞬即逝,留给地面的唯有传说般的惊鸿一瞥与无尽遐想。
几乎就在柳志玄北上的同时,哈拉和林外的一处猎户搭建的临时居所内。
李莫愁盘膝而坐,面容沉静如古井,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周身隐约蒸腾的淡淡白气,显示她正在全力运功。
距离那日鄂尔浑河死里逃生,已过去三日。她当日伤势并不重,最棘手的是功力消耗过巨与寒气入体。这几日,她一直在运功疗伤,脑中反复闪现的是他被刀枪淹没的场景。
他……还活着吗?
这个念头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她的心
她不敢深想那个“万一”,每一次触及,都如冰锥刺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低声自语。
赤练仙子行事,向来只信自己。她不会将希望寄托于远在万里之外的柳志玄,林修远的生死下落,她要亲自去确认!
换上一身深灰色粗布衣袍,样式普通,与草原上常见的贫苦牧民无异。用旧头巾仔细包住头脸,只露出一双冷厉的眸子。
凭借精妙的轻功,她轻松绕开了巡逻人员和关卡,再次成功混入了人员混杂的哈拉和林。城中气氛依旧紧张,巡逻明显增多,但对这座“世界之都”庞杂的人口和每日进出的商队而言,只要足够低调小心,并非没有缝隙可钻。
李莫愁如同融入河水的水滴,迅速隐匿于市井之间。她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来不缺乏经验,只是从前的赤练仙子无所顾忌也无所畏惧,更不配有人让她小心翼翼。
起初几日,收获寥寥。官方消息被严格封锁,市井流言也多是不着边际的猜测。但她并不气馁,不断调整打探的方式和对象。
终于,在潜入城中第五日的深夜,她于一处常有狱卒和杂役消遣的酒馆内,听到了两个喝得半醉的狱卒对话:
“……晦气!又是夜班……还得去守着那个臭老鼠……”
“少抱怨……那可是上头亲自关照的‘要犯’……虽然半死不活了……”
“……啧啧,那汉人道士,刚送来时还能瞪人,现在……怕是熬不过几天了……”
“王爷说了,要留口气……慢慢消遣……全真教?哼……”
.....
他还没死。
李莫愁欣喜于他还活着,又担忧他现在似乎状态很不好。
她强行压下要将两人毙于掌下的杀意,逐渐摸清了那座位于王宫区边缘、守备异常森严的石堡地牢部分外围情况。守卫轮换规律、暗哨位置、巡逻路线……都被她一点点刻入脑中。
终于,在一个乌云蔽月、寒风呼号的夜晚,她借助风雪的掩护,以高绝的身法,躲过了数道内部巡逻,一点点向地下深处摸去。
越往下,空气越潮湿阴冷,弥漫着浓郁的霉味、血腥气和绝望的气息。当最终透过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缝隙,看到下方那半浸在污浊冰水中、被铁链锁住手腕、浑身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身影时——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李莫愁依旧感到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看到守卫漫不经心地巡逻,听到他们粗俗的谈笑,甚至看到有人往污水中吐了口唾沫,溅在林修远低垂的脸上……而那具被锁链吊着的身躯,毫无反应。
杀意,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
李莫愁激射而出!人在半空,袖中寒光连闪,早已扣在指间的数枚冰魄银针,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射向水牢入口处的四名守卫!
那四名守卫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来袭者,只觉喉头、眉心、心口等要害处微微一凉,旋即剧痛伴随着麻痹感瞬间蔓延全身,哼都未哼一声,便软倒在地,脸色迅速泛起诡异的青黑,气绝身亡。针上剧毒,见血封喉!
“有人劫狱——!”更远处一名察觉异常的守卫刚刚喊出半句,李莫愁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至他面前!玉掌翻飞,一掌印在他胸口。
“噗!”那守卫胸膛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口喷鲜血夹杂着内脏碎片,倒飞出去,撞在石墙上,没了声息。
警报的铜锣声终于刺耳地响起!更多的脚步声从甬道两端传来。
李莫愁却恍若未闻。她眼中只有那道铁栅栏,只有铁栅栏后水中的那个人。她飞起一脚,踹在栅栏上,“哐当”巨响,铁栅栏被她硬生生踹开一个豁口!
“修远!修远!”她声音有些颤抖,伸手托起他低垂的头颅,拨开那污秽结痂、沾满血污的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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