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凄婉的歌声在血腥的夜风中飘荡,带着深入骨髓的悲恸,竟让这肃杀战场平添几分令人心悸的苍凉。
柳志玄心中虽悲怒滔天,但理智尚存。他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带李莫愁和修远的遗体离开,哈拉和林乃蒙古国都,高手如云,大军环伺,拖延下去,变数太大。
他正欲开口,带李莫愁先行离开这险地的时候——
一阵沉重而整齐的步伐声,混合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音,由远及近。火光分开,一队衣甲格外鲜明、气势更为剽悍的怯薛军精锐,簇拥着数人,来到了场边。
为首两人,皆是蒙古贵族打扮,气度非凡。左边一人,身材魁梧,面容粗犷威严,眼神锐利而充满毫不掩饰的傲慢与怒火,正是位高权重,坐镇都城的阿里不哥。他身旁,跟着一名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中怨毒之色几乎要溢出来的年轻贵族,正是其子也不干。
右边一人,年岁稍长,面容沉稳,目光深邃,正是蒙哥大汗的弟弟,主管漠南汉地事务的忽必烈。他身后,跟着数名气息迥异的高手,其中一位身着藏红色僧袍、面容宝相庄严却又隐含威猛之意的番僧尤为醒目,正是其麾下得力高手金轮法王。此外还有数名汉人、西域人模样的武林人士,都是忽必烈网罗的能人异士。
阿里不哥一到场,目光扫过场中凄惨的景象,最后落在持剑而立的柳志玄身上,脸上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柳志玄!”阿里不哥声音洪钟,带着草原王公特有的霸道与蛮横,“你好大的胆子!擅闯我大蒙古国都,杀伤我蒙古卫士,包庇刺杀我儿的重犯!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走?”
他踏前一步,气势逼人:“把这妖女留下,我儿看上了她,是她的荣幸,就该为我儿为奴为婢,还有你那弟子杀我蒙古军士,当暴尸三日,以儆效尤!本王念在全真教尚有几分用处,或可对你从轻发落!否则——”他眼中凶光毕露,“本王即刻传令,调集大军,踏平你那终南山!让你全真教上下,鸡犬不留!”
这正是阿里不哥一贯的态度,鄙夷汉化,崇尚武力,对于和全真教的和平约定,他一直持反对态度,对全真教也很是厌恶。
柳志玄闻言,眼神骤然一寒,对于弟子身死,他何尝不心痛,只是他身为全真掌教,身系道统延续以及数万百姓的生死,所以一直在压制自己的愤怒。而阿里不哥的狂言彻底惹怒了他。
“踏平我终南山?”柳志玄缓缓抬头,声音中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阿里不哥,你好大的口气。”
“今日,人,我都要带走。你敢威胁我——”柳志玄目光直视阿里不哥,“不妨试试,是你蒙古铁骑先踏平终南,还是我柳志玄手中这柄‘青霜’,先取你父子二人项上人头,祭奠我徒在天之灵!”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是对蒙古王权的公然挑衅!
阿里不哥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指着柳志玄:“你……你狂妄!反了!反了!”
也不干也是又惊又怒,躲在父亲身后,恨声道:“父王,杀了他!把这群逆贼统统杀了!”
忽必烈一直在旁静静观察,此刻眉头微蹙。他虽与阿里不哥政见不合(他主张吸收汉法,任用汉人,与阿里不哥排斥汉化的保守立场相左),但毕竟同属黄金家族,柳志玄如此强硬威胁王族,他也觉不妥。但他更清楚,眼前这位全真掌教,武功深不可测,绝非易与之辈。若真逼得他大开杀戒,后果难料,况且全真教势力庞大,若是倒向大宋,对攻伐大宋不利。
忽必烈看向怒不可遏,准备动手的阿里不哥,阻止道:“住手,柳掌教乃北方玄门领袖,非同一般江湖草莽。此事牵扯甚广,需谨慎处置。”
阿里不哥虽桀骜,但对这位同样手握权柄、深受蒙哥信任的四哥,终究有几分忌惮,闻言动作一顿,怒目看向忽必烈:“四哥!你也要拦我?”
忽必烈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对柳志玄说道:“柳掌教,今夜之事,血溅我蒙古都城,皆因贵教弟子与这位李道长而起。王弟震怒,亦是情理之中。”
他略作停顿,语气一转:“然,我蒙古志在天下,全真教乃玄门正宗,在汉地素有名望,大汗对柳掌教亦一向敬重。若因今日误会,导致干戈大动,生灵涂炭,非我与柳志玄所愿见。”
他提出了自己的方案:“柳掌教,不如这样。令徒林道长既已身故,人死为大,过往是非暂且不论。你可将其遗体带回终南山,好生安葬。全真教与此事之纠葛,就此了结。”
阿里不哥闻言,脸色铁青,显然极不情愿,但面对忽必烈以“兄长”身份和“大汗敬重”、“大局”为名的施压,他咬着牙,并未立刻发作,只是眼中怒火更炽。
忽必烈继续道:“至于李道长……她刺杀王子,杀伤我蒙古勇士,罪证确凿,必须留下,按我蒙古国法处置。如此,既维护了国法威严,也免除了全真教与蒙古之间的一场兵祸。柳掌教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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