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还没大亮,刘光洪三兄弟就出了门。
他们出了95号院后直奔城外的小山沟。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了。
前几次弄回来的野兔、山鸡,都在后院那个废弃仓库里处理干净,架上钟跃民他们找来得铁钎烤得焦香。
钟跃民他们几个军区大院的孩子也是每回都来,吃得满嘴油光,直说比食堂红烧肉还香。
这次他们运气不错,套住两只野兔,还捡到半窝鸟蛋。
回到仓库时天还没黑,刘光洪把兔子开膛剥皮,刘光天搭手洗刷内脏,刘光福负责生火。火苗一窜起来,几人围成一圈,边烤边聊。
“下回带点孜然不?”钟跃民吸着鼻子,“撒点调料更带劲。”
“你当这是国营饭店呢?”刘光洪笑着踹他一脚,“能吃上肉就不错了。”
刘光福翻着铁钎上的兔腿,眼睛亮亮的:“小弟,你说咱以后天天能这么吃吗?”
“只要你敢跟,我就敢找。”刘光洪咧嘴一笑,“山里东西多的是。”
几个人正说着笑,没人注意到柴堆后面缩着个小身影。
棒梗趴在那儿,脸贴着地缝往里瞧,鼻尖都快蹭到灰土。他看见刘光洪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块腊肉,直接扔进火堆边的锅里炖上了。
“嘿!还真有好东西!”他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天天往外跑,原来是偷轧钢厂的肉!”
他悄悄退了出去,一路小跑回大院,直奔贾张氏纳鞋底的屋檐下。
“奶奶!我可看见了!”他喘着气,“刘家那三个,藏在后院仓库,烤肉吃呢!还有外人!”
贾张氏眼皮都没抬:“哪来的肉?厂里发的?”
“哪是厂里发的!”棒梗一拍大腿,“肯定是偷的!我亲眼见老四从兜里掏出来一大块,油汪汪的,香得我都流口水了!”
贾张氏这才放下针线,眯起眼:“老四?就是那个破案拿奖的?”
“对!不光有刘家三兄弟,还有几个育英学校的,几个人吃得直吧唧嘴!”
贾张氏站起身,拍拍裤子:“走,咱去副食店说说这事。”
副食店门口正围着一群老太太嗑瓜子。
她一过去就拉开嗓门:“哎哟我的老天爷,现在的小孩没法管了!老刘家那三个崽子,成天不着家,原来是合伙做贼去了!”
杨翠兰正在买盐,听见立马凑过来:“啥情况?”
“棒梗亲眼看见的!”贾张氏说得唾沫横飞,“在后面仓库架火烤肉,油纸包里的肉一看就是食堂的货!”
杨翠兰脸色一变:“我就说嘛,前两天见他们拎个麻袋回来,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是捡煤渣呢!”
“还能是啥?”贾张氏冷笑,“一个两个都翅膀硬了,偷摸捞外快,养外人!”
这话越传越邪乎。
到了下午,连许大茂都在自家窗台喊话:“我说老刘,你儿子是不是把厂里的钢材拿出去卖了?最近废品站可热闹了!”
刘海中下班回来,刚进院门就被王大妈拦住:“老刘啊,听说你家孩子在外头惹事了?”
他一愣:“啥事?”
“偷东西啊!”王大妈压低声音,“后院烤肉,全是赃物!街坊都传遍了!”
刘海中脸色顿时沉下来。
他冲进屋,看见刘光天和刘光福正蹲在地上吃饭,碗里是白粥配咸菜。
“谁让你们偷厂里的东西?”他一把掀了桌子,碗筷哗啦摔了一地。
“爸,我们没……”刘光天刚开口,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还敢狡辩!”刘海中抄起皮带,“老子辛辛苦苦上班,你们倒好,偷摸捞钱,丢不丢人!”
刘光福想扶起二哥,刚站起来,皮带就抽在他背上。
“我没偷!”他吼了一声,“我们是自己打的猎!”
“放屁!”刘海中一脚踹过去,“你还敢顶嘴?”
院子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贾张氏坐在马扎上笑:“看看,心虚了吧?打都不认!”
杨翠兰摇头:“这种孩子,就得送派出所。”
棒梗挤在人群里,咧着嘴笑。
他故意提高声音:“他们还分给外人吃呢!一点不心疼偷来的东西!”
刘光福猛地扭头,看见他那副得意样,脑子嗡的一声。
他甩开父亲的手,几步冲出去,一把将棒梗按在地上,拳头直接砸了下去。
“你胡说!你才该进派出所!”
一拳,两拳,第三拳下去,棒梗鼻子喷血,嚎了起来。
全场静了几秒。
接着贾张氏尖叫着扑上来:“杀人了!刘家小子打人了!”
刘海中冲过去把刘光福拉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刘光天跪在地上捡碎碗片,手被划出血也不觉得疼。
刘光洪是听到动静才赶回来的。
他站在堂屋门口,看见满地狼藉,两个哥哥脸上都有指印,刘光福嘴角破了,衣服被扯开了口子。
他走过去把刘光福拉起来,又扶起刘光天。
然后弯腰,一块一块捡起地上的瓷片,放进簸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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