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冤枉!”张敬德突然扑上前,想抢夺书桌上的证物,却被赵武一脚踹在膝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趴在地上,老泪混着鼻涕流下来,沾了满脸灰尘:“督主饶命!老夫是被太子胁迫的!他拿我妻儿的性命要挟,我不得不从啊!当年沈御史弹劾我贪墨,也是太子暗中压下的,我与沈御史无冤无仇,是太子逼我站队啊!”
沈惊鸿心中猛地一震,父亲当年弹劾张敬德的卷宗,她在昭镜司档案库中见过,卷宗末尾的朱批是“查无实据,着令自省”,她一直以为是先帝偏袒张敬德的文采,如今才知是太子在背后作梗。她缓步走到张敬德面前,银链轻轻抵在他的咽喉,链尾的银针几乎要刺入皮肤:“我父亲的冤案,除了你,还有谁参与?说清楚,我便向太后求情,免你家人连坐之罪。”
“有!有!”张敬德连忙点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本线装账本,纸页泛黄,墨迹却仍清晰,“当年构陷沈御史通敌的奏折,是礼部侍郎王怀安写的,通敌的书信是太子让暗影卫伪造的!大理寺卿李谦负责审理此案,收了太子三千两黄金,硬是将‘查无实据’定成了‘铁证如山’!这账本是太子给我们行贿的记录,老夫一直藏在夹层里,就怕有今日!”
沈惊鸿接过账本,指尖抚过“王怀安”“李谦”旁标注的“构陷沈毅”“主审沈案”字样,纸页边缘的毛刺刮得指尖发痒,却远不及心口的震颤。她闭上眼睛,父亲临终前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父亲躺在病榻上,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惊鸿,爹没通敌,是被人陷害的……一定要查清楚。”如今,终于找到了第一份实证。
“带走!”沈惊鸿睁开眼睛时,眼底的波澜已尽数压下,只剩一片冰寒,唯有指尖微微颤抖泄露了情绪。亲卫们上前,用铁链锁住张敬德的琵琶骨,他挣扎着哭喊:“督主!老夫都说了!求你饶了我妻儿!求你了!”沈惊鸿没回头,声音平淡却带着承诺:“若你所言属实,我必向太后陈情,免你家人连坐。”
走出张府时,辰时已过,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看到昭镜司亲卫押着披枷带锁的张敬德,百姓们立刻围拢过来,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名拄着拐杖的老者看到张敬德,气得拐杖直戳地面:“这个老奸贼!终于落网了!去年我孙儿科举考了二甲第三,硬是被他换成了自己的侄子!”旁边一名穿粗布衣裙的妇人也抹着泪道:“我男人在户部当差,半年俸禄被他克扣,说是‘孝敬东宫’,害得我们全家吃了半年糠麸!”
沈惊鸿听着百姓的议论,心头愈发沉重。张敬德只是太子余党的冰山一角,账本上记录的涉案官员足有三十余人,上至六部侍郎,下至地方知府,若一一清算,朝堂必然动荡。但她没有退路——父亲的冤案要昭雪,先帝的血仇要报,天下百姓的公道要讨,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她也必须踏过去。
回到昭镜司时,萧玦已在正厅等候,桌上摆着两杯热茶,蒸汽袅袅。他看到沈惊鸿手中的书信和账本,快步上前接过,指尖划过账本上的字迹,眉头越皱越紧:“牵连这么多官员,若公开审理,恐怕会引发朝堂震荡,甚至有人借机谋乱。”沈惊鸿走到桌边坐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稍稍驱散了寒意:“张敬德招了,构陷父亲的主谋是王怀安和李谦,这账本是铁证。”
“越是震荡,越要公开。”沈惊鸿放下茶盏,指尖敲着桌沿,语气坚定,“只有把这些人的罪行摆到阳光下,让天下人都看清,才能彰显国法无私,也才能让那些藏在暗处的奸佞心生畏惧。”她抬眸看向萧玦,眼中闪着锐光:“你立刻带羽林卫控制王怀安和李谦,抄家搜证,防止他们畏罪自杀或销毁证据。我现在去慈宁宫见太后,请求即刻召开朝会,公开审理张敬德一案。”
慈宁宫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味道。太后正对着墙上先帝的画像垂泪,手中攥着一方绣着玉兰花的帕子,帕子已被泪水浸透大半。听到宫女通报沈惊鸿求见,她连忙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衣襟,沉声道:“让她进来。”沈惊鸿走进暖阁,将书信和账本放在紫檀木桌上,躬身行礼:“太后,这是张敬德与太子私通的密信,还有太子行贿百官的账本。张敬德招供,当年构陷沈毅大人的主谋,是礼部侍郎王怀安和大理寺卿李谦。”
太后拿起密信,手指因激动而颤抖,看到信中太子谋划“待事成之后,尊太后为上皇,共享天下”的字句,泪水再次滚落,狠狠将信拍在桌上:“哀家真没想到,他竟如此狼子野心!连自己的父皇都敢杀!”她喘了口气,拿起账本翻了几页,看到“构陷沈毅”的字样,眼神软了下来:“沈毅是先帝最信任的御史,当年他被定罪,哀家就觉得蹊跷,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她抬头看向沈惊鸿,语气斩钉截铁:“哀家准了!即刻召开朝会,公开审理!所有涉案官员,一律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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