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合上的瞬间,赤月脚步未停,径直穿过回廊,踏进庭院外的小径。晨光斜照,她衣襟上那朵白兰微微颤动,像是回应风,又像是回应体内命锁深处尚未平息的余波。
凰云缓步跟上,指尖轻抚袖中玉盒,封印完好,紫芒再未浮现。她不语,只将魂力悄然收束,融于经脉流转之间。
“走吗?”她问,声音不高,却清晰落在青石板上。
“走。”赤月答。
两人并肩步入宗门花园。花影层叠,桃李争艳,弟子往来笑语不断。这寻常景象,在连日血战与阴谋环伺之后,竟显得有些陌生。
凰云忽然伸手,挽住赤月手臂。
赤月一僵,肌肉本能绷紧,血炎在经脉边缘游走,却被她强行压下。
“若真有人在看,”凰云贴着她耳边低语,“我们更该活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话音落,一道极薄的静音结界在两人交握处无声成形,隔绝四面八方可能的探听。灵气流动如常,无人察觉异样。
赤月呼吸微顿,终缓缓放松肩线,任她牵引前行。
花瓣随风飘落,凰云抬手摘下一朵白兰,指尖掠过赤月衣襟,轻轻别上。“你看,连花都知道今日无战事。”
赤月低头,目光落在那朵素净的花上。片刻后,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线弧度。
“它不会死。”她说。
“嗯?”
“你说无战事……这花,也不会枯。”
凰云轻笑:“那你替它活够一百年?”
“我若不死,它便不谢。”
凰云笑意更深,指尖在她臂弯轻轻一掐。
远处湖面波光粼粼,锦鲤成群浮于水面,争抢过往弟子投下的饵料。水花四溅,弱小者屡次被挤开,只能在边缘徘徊。
凰云走向湖畔石凳,从袖中取出一小包特制鱼饵。她刚欲撒手,手腕却被轻轻扣住。
赤月摇头,俯身拾起一枚扁石,指腹一弹。
石子破空,精准击打水面,激起一圈涟漪,不伤鱼身,却将几条凶猛的大鱼逼退三尺。随即,她指尖微动,血炎隐而不发,仅以气劲控水,凝出一道无形环障,护住那尾瘦弱小鱼周遭。
“你总以为自己只能用剑开路。”凰云低语,将饵料轻轻撒入圈中,“其实……你也懂温柔护短。”
赤月耳尖微红,侧头避开她的视线:“它像你初入宗门时。”
“可我现在,”凰云靠上她肩头,温热透过布料传来,“有你在前方劈波。”
赤月没再说话,只是抬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半寸。
湖面恢复平静,鱼群各得其所。风吹皱一池春水,也吹散了两人肩头最后一丝紧绷。
日影西移,修炼时辰将至。
二人返至庭院僻静处,盘膝相对而坐。赤月闭目调息,《焚天战诀》运转周天,血炎自丹田升起,沿经脉缓缓推进。然而煞气残留未清,行至心脉时骤然躁动,本能排斥外来气息——包括凰云的存在。
凰云察觉,不退反进,起身移至她身后,双掌轻贴其背心要穴。
星辰之力自她掌心渗入,化作缕缕银丝,梳理暴走的战意。周天星盘虚影浮现头顶,无声旋转,牵引天地灵气汇入二人经络。
赤月身体一震,血炎翻涌欲反噬,却被那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稳稳压制。
“别压它。”凰云在她耳边道,“让它认我。”
赤月咬牙,强行逆转焚寂共鸣,任由凰云魂力深入经脉最深处。
刹那间,焚寂剑嗡鸣自鞘中半出,剑身血炎剧烈跳动,似在抗拒。但当凰云的星辰丝线触及剑灵核心时,那狂暴的火焰竟缓缓收敛,最终安静下来,如同沉睡。
“你不怕它伤你?”赤月哑声问。
“它若敢动你分毫,我便让它永世不得出鞘。”凰云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钉,“更何况——它早就不想伤你了。”
赤月反手覆上她手背,五指收紧。
血炎渐稳,战意归顺,命锁微光自两人腕间流转,虽无声无息,却已悄然共鸣。
时间流逝,夕阳沉入山巅,余晖洒满庭院。
修炼结束,二人并未起身。赤月靠坐在石凳上,凰云倚着她肩头,手中仍握着那朵白兰。花瓣未凋,香气清冽。
屋顶瓦片轻微一响。
墨辰蹲在檐角,麒麟真身早已收敛,此刻模样像个偷看私会的闲人。他盯着院中两人看了半日,终于传音入密:
“你们腻歪够了就早点歇,别真把命锁练成姻缘绳。”
话音未落,他翻身跃下,身影一闪即逝。
院中,凰云轻笑:“他倒会挑时候走。”
赤月没应,只是将她往怀里又拢了拢。
夜色渐浓,月升湖上,倒影如镜。远处山门雾霭沉沉,宗门恢复日常秩序,唯有这片庭院,仿佛被时间遗忘。
凰云仰头,看着赤月侧脸。光影勾勒出她坚毅的轮廓,眼下却有一道极淡的疲惫痕迹。
“累吗?”她问。
“不累。”赤月答,“但你想让我歇,我就歇。”
“我要是想让你永远这么歇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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