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指尖还残留着玉符的凉意,那七道名字已刻进记忆。她站在授剑堂前,晨光斜劈过焦土,衣角未干的夜露被风卷走。焚寂剑在背后轻颤,似也感知到即将到来的躁动。
堂内散修弟子三十余人,站列参差,目光躲闪。有人盯着她断臂处缠绕的暗金血炎,有人畏惧地垂首。昨夜清查刚毕,今日便要立规——他们还不懂,凤鸾阁的秩序,不是靠跪拜建立的。
赤月一步踏入。
足尖落地刹那,战意如刀出鞘。她未开口,右手已反握焚寂剑柄,猛然拔剑!
“轰——”
血炎冲天而起,撕裂晨空。剑锋划弧,第七式“战神裂天”完整轨迹凝于半空,一道赤金与暗红交织的剑罡横贯授剑堂上空,余威扫过地面青砖——
“咔!”
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中央一块石砖炸成齑粉。气浪掀得众人踉跄后退,修为弱者直接跌坐地上,脸色惨白。
没人再敢抬头。
这就是她们的主上。不是传言中的煞星,是活生生的杀神。一剑未落,心神已溃。
赤月收剑归鞘,血炎缓缓收回经脉。她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今日起,每日辰时至此。迟到者,加练三个时辰。逃课者,逐出山门。”
无人应答。死寂中,只闻呼吸微颤。
就在此时,屋顶传来一声低沉鼾响。
众人愕然抬头。
百丈玄墨麒麟卧于瓦脊,身躯庞大如山,四爪蜷缩,脑袋歪斜,鼻息绵长。一缕银线自嘴角垂下,滴落在青瓦上,洇开一片湿痕。日头正好照在它肚皮上,毛发微微泛光,睡得浑然忘我。
凰云不知何时立于石阶之下,一袭素袍随风轻摆。她仰头望着屋顶,唇角微扬,抬手一点星辉,柔声道:“第七式虽猛,却缺三分灵动。你说是吧,墨辰?”
麒麟耳朵猛地一抖。
下一瞬,它前爪扒住屋檐,整个身子倒挂下来,眼珠瞪圆,满脸惊慌:“主上!属下……属下只是闭目养神,以备巡山之需!绝非懈怠!”
“哦?”凰云笑意不减,“那你梦见什么了?可是梦见西荒来的生面孔,正往咱们山门摸来?”
墨辰喉咙一哽,尾巴僵直:“这……这个……属下确实感应到远方气息波动,但尚未确认来源……”
“那你现在可以去确认了。”赤月冷冷开口,目光未移,“今晚加练三个时辰。”
“啊?”墨辰差点从屋顶滚下来,“主上,我真没偷懒!我是为守护阁内安危才……”
“加练。”赤月重复,语气依旧平淡,却不容置喙,“若连眼皮都守不住,如何守山门?”
墨辰张了张嘴,最终耷拉下耳朵,四肢缩回屋顶,趴成一团黑影,嘴里小声嘀咕:“早知道就不贪那一觉了……两位主上一个比一个狠……”
底下弟子终于忍不住,有人低头憋笑,肩膀直抖。气氛骤松。
凰云缓步走上石阶,站到赤月身侧,低声道:“火候到了。”
赤月微微颔首。她知道,刚才那一剑,不只是立威,更是试探。试探这些新归附者的底线与反应。而如今,恐惧已被敬畏取代,隔阂开始松动。
“接下来。”赤月转身面向众人,声音稍缓,“我会演示‘战神裂天’第七式的三重变招。看不清的,自己往前站。”
一名年轻女修鼓起勇气上前两步,刚要开口提问,却被身旁老者拽住袖子。老者摇头示意:别惹她。
凰云见状,指尖轻弹,一道星丝飘出,在空中织成简易图谱,映出剑势流转节点。“不必惧言。有问题,可问。”
那女修咬唇,终于开口:“主上,这一式破空之力极强,但收招迟滞,若遇高手反击,该如何应对?”
赤月看了她一眼,难得未冷脸。“你叫什么?”
“林渺,原北境流云谷外门弟子。”
“林渺。”赤月点头,“你的观察不错。第七式本就不为防守,而是以攻代守。若敌人能在我收招前反击——”
她话音未落,骤然转身,焚寂再出!
血炎暴涨,剑罡再现,但这一次,并非完整轨迹,而是中途突折,化作螺旋绞杀之势,直逼屋顶!
墨辰吓得腾空跃起,险些摔下屋脊。“主上!我不练了还不行吗!”
赤月收剑,淡淡道:“变招之一:逆旋斩。专破近身反扑。”
林渺眼睛发亮,急忙记下。
又有弟子壮胆提问:“主上,我们修为参差,有人才炼气五层,也能练这等高阶剑诀吗?”
“不能。”赤月直言,“所以我不会让你们现在就练。”
众人一怔。
“我会拆解每一式,分九层递进。从最基础的剑意引导开始。炼气者练第一层,筑基者练前三层。谁想越级强练——”
她目光扫过,冷意森然,“断经废脉,我不负责。”
底下顿时安静。
凰云轻笑:“但她会亲自盯着你们练。每晚戌时,点名考核。不合格者,加练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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