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这位从漫长静滞中苏醒的星语者少女,如同受惊的小鹿,蜷缩在生命维持舱逐渐降下的营养液中,湿漉漉的银色长发紧贴着苍白的脸颊。她那双纯净如星辰的眼眸,充满了未散尽的恐惧和深深的迷茫,警惕地注视着眼前陌生的、伤痕累累的人类和那只额间闪烁着奇异银光的生物。她颤抖的声音通过泪滴吊坠的精神转换,在陈凡脑海中化作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的意念。
【……谁?……你们是……谁?……灾难……结束了吗?……伊莎贝拉姐姐……在哪里?】
她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灾难发生、她被迫进入静滞的那一刻。伊莎贝拉……姐姐?陈凡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眼前少女与那位冰冷AI原型体之间的关系。
“冷静……我们没有恶意。”陈凡尽可能放缓自己因静滞力场而显得无比迟钝的动作,用尽可能温和的意念回应,同时示意铁爪退后一些,以免加剧她的恐惧,“灾难……还没有结束。但我们正在努力寻找出路。伊莎贝拉博士……她为了救我们,牺牲了自己。”
他将伊莎贝拉原型体最后的抉择与消散的影像,通过密钥碎片残存的微弱共鸣,小心翼翼地传递给艾拉。
艾拉接收到信息,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恐惧被巨大的悲痛淹没,大颗大颗如同水晶般的泪珠无声滑落。【姐姐……】她发出无声的啜泣,紧紧攥住了胸前的吊坠,那吊坠散发出温暖的蓝光,似乎在安抚她的情绪。
良久,她缓缓抬起头,泪水依旧,但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坚毅和决绝。她看了看陈凡手中那布满裂纹、彻底黯淡的密钥碎片,又看了看铁爪额间的印记,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们……是姐姐选择的‘火种’……持钥者……】她的意念稳定了许多,带着一丝敬畏,【我是艾拉·星歌,星语者最后的……‘星火播种者’学徒。这里是‘初火守望者’的……‘种子库’前哨。】
种子库?陈凡心中一动。
艾拉挣扎着从生命维持舱中爬出,她的动作虽然依旧缓慢,却比陈凡灵活许多,显然星语者的体质对静滞力场有更强的抗性。她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几个幽蓝的水晶按键上缓慢而精准地操作着。
【静滞力场正在衰减……空间站的最终崩解……无法逆转。】她调出一幅残破的星图,上面标注着无数熄灭的光点和一个不断扩张的暗红色阴影,【虚空低语……已经吞噬了外围回廊……正在向核心区蔓延。我们……时间不多了。】
她的目光投向陈凡,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沉重责任:【姐姐启动最终协议,将你们送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避难……她一定是希望……我能完成最后的‘星火协议’。】
“星火协议?”陈凡捕捉到了关键词语。
艾拉重重点头,眼中燃烧起微弱却坚定的火焰:【星语者早已预见到可能的失败。‘星火协议’是文明最后的火种计划。它不是战斗,而是……播种。将星语者文明最精华的知识、基因序列、文明模因……压缩成‘信息种子’,利用‘初火之墓’残存的能量和特殊的静滞回廊结构,进行一次超远程、超维度的随机播撒。期望在无数未来、无数宇宙的某个角落,能有新的文明从中诞生、成长,记住我们,并……或许有一天,能对抗‘低语’。】
她指向舱室深处,那里排列着数十个密封的、表面刻满符文的银色柱状容器。【这里保存着最后的‘种子’。但启动最终的播撒程序,需要巨大的能量和……稳定的引导坐标。能量……几乎耗尽。而引导……】她看向陈凡手中的碎片,【需要完整的‘秩序之源’进行最后一次共鸣定位,确保种子不会直接播撒到虚空或被低语污染。】
希望再次出现,却依旧伴随着巨大的困难。密钥碎片已经彻底失效,能量也近乎枯竭。
“能量……”陈凡看向艾拉的生命维持舱,“这个舱室的能量……”
【仅够维持最低限度的播撒程序启动,无法完成共鸣定位。】艾拉摇头,【而且,一旦启动播撒,种子库将彻底暴露在静滞力场之外,加速我们的消亡。】
绝境似乎再次降临。
就在这时,铁爪突然对着舱壁一侧的某个能量导管发出了急促的低吠!陈凡顺着望去,发现那根导管连接着舱外,此刻正极其微弱地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那是空间站主体残骸能量彻底失控、即将引发连锁爆炸的征兆!爆炸会瞬间撕裂这片相对稳定的静滞区域!
【来不及了!】艾拉脸色惨白,【必须立刻启动播撒!哪怕没有精确定位!】
她就要扑向控制台。
“等等!”陈凡猛地拦住她,目光死死盯着那根闪烁的导管,一个疯狂的想法涌入脑海,“能量……那里有能量!虽然狂暴……但能否引导?”
艾拉一愣:【那是毁灭性能量!无法直接利用!会炸毁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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