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江南的暮春,细雨如丝,连绵了数日。茅檐下挂着一串旧风铃,被湿风吹得叮咚作响,声音清寂,像隔着一层雾气传来的往事。
阿桑端着刚煎好的药茶从灶间走出来时,林清轩正坐在窗边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一卷泛黄的《水经注》,目光却落在窗外那片被雨洗得发亮的菜畦上。他的鬓发已全白,像覆了一层薄霜,但脊背依然挺直,那是多年世家教养刻在骨子里的姿态,纵使布衣荆钗也未能完全磨去。
“雨声催人老。”阿桑将茶碗轻轻放在他手边的木几上,顺势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手里拿起未做完的针线——是在给邻家新生的小孙子缝一件虎头帽。
林清轩收回目光,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药茶微苦,回甘里有陈皮和菊花的香气,是阿桑按着他年轻时常犯的咳疾特意配的方子,喝了这些年,竟真将病根养得淡了。
“不是雨催人老,”他放下茶碗,声音平静,“是人老时,才听得懂雨声。”
阿桑穿针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窗外雨丝斜织,将远处的青山晕染成一幅水墨。这样的午后,时光仿佛被雨水浸泡得绵软迟缓,适合说些旧话。
“清轩,”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你年少时……在京城林府,也常听这样的雨声么?”
针尖在布料上停留了片刻。
这个问题,阿桑问过不止一次。早些年间,她小心翼翼地绕过所有与“朱门”有关的词,仿佛那是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疤。后来林清轩的眉头渐渐舒展,她会偶尔提起一两个无关痛痒的细节:京城的冬雪是不是真的如鹅毛?林府的厨子可会做江南的点心?
但像今天这样直接地问“年少时的生活”,还是头一遭。
林清轩沉默了一会儿。阿桑以为他又会像从前那样,用一句“都过去了”轻轻带过,或是转移话题说起田里的庄稼。但这一次,他合上了手中的书卷,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迷蒙的雨幕。
“京城的雨和江南不同。”他开口,声音里没有波澜,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急促,响亮,打在琉璃瓦上,像万千玉珠倾泻。林府的屋檐很宽,雨再大,走在廊下也不会沾湿衣角。”
阿桑放下针线,静静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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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朱门深几许
林清轩生于承平三年的春天,是林家长房嫡孙。祖父林阁老时任户部尚书,父亲林文渊刚点了翰林,仕途正盛。他出生的那座府邸位于京城东侧的朱雀巷,五进三出,朱门高槛,门前的石狮子比寻常人家的还要高出半头。
“我最早记得的事,是三岁那年的上元节。”林清轩的声音很平缓,“府里挂了九百九十九盏灯,从大门一直亮到后花园的湖心亭。母亲抱着我站在最高的听雨楼上,看出去,整条朱雀巷都是林家的灯火,明晃晃的,照得夜空都泛着橘红。”
那时的他还不懂什么是“煊赫”,只知道奶娘和丫鬟们都说:“咱们轩哥儿是含着玉匙出生的,将来要继承这整座府邸的。”
六岁开蒙,先生是祖父特意请来的前朝状元,姓周,已经七十有三,学问极好,脾气也极大。每日寅时三刻就要到书房,先背《千字文》,再读《论语》,错一个字,戒尺就会毫不留情地落在手心。
“周先生常说:‘林家世代簪缨,不可在你这一代辱没了门风。’”林清轩微微摇头,“那时我不懂,为什么‘门风’比手心红肿还要重要。”
阿桑轻声道:“小孩子哪懂这些。”
“是啊,”林清轩的目光悠远,“但小孩子懂得看脸色。父亲下朝回来,若面带笑意,全府上下都会松一口气;若眉头紧锁,连走路都要踮着脚尖。后来我才明白,那是他在朝堂上又与人起了龃龉,或是圣心难测。”
林府的日子精细得像一幅工笔重彩画。每日晨昏定省,衣衫佩饰,言行举止,皆有定规。用膳时,筷子不能碰碗发出声响;走路时,玉佩的流苏不能乱摆;说话时,声音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十二岁那年,我养了一只雀儿。”林清轩忽然说起一件小事,“是只普通的麻雀,翅膀伤了,落在后花园的芍药丛里。我偷偷把它养在书房后面的小隔间,用米粒喂它。”
阿桑想象着那个画面:锦衣玉食的小公子,小心翼翼地将一只灰扑扑的麻雀藏起来。
“养了半个月,雀儿的伤好了,会在窗台上跳来跳去。有一天父亲来查功课,它忽然从隔间飞出来,在书房里乱撞。”林清轩顿了顿,“父亲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他没骂我,只是让管家把雀儿捉住,然后当着我面……掐死了。”
雨声渐密,打在茅檐上,啪嗒啪嗒。
“管家说:‘少爷,这等贱物,不配入林府的门。’父亲说:‘清轩,你是林家嫡孙,心思要放在圣贤书上,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以后莫要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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