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的水质检测仪第三次发出“滴滴”的异常警报时,龙脊村的晨雾刚好漫过废弃矿坑的井口,将岩壁上的“安全生产”红漆晕成模糊的色块。他蹲在坑边,指尖划过冰凉的积水,检测仪屏幕上的“重金属含量0.01mg/L”像道惊雷——半个月前这里的数值还是1.2mg/L,怎么突然就达标了?而且水里还多了种从未见过的微生物,在显微镜下泛着淡淡的蓝光,像碎掉的星星。
作为村里第一个学环境工程的大学生,陈砚返乡的理由很简单:修复这座废弃了二十年的铅锌矿坑。龙脊村靠山吃山,上世纪九十年代,矿坑是村里的“摇钱树”,可过度开采后,废水渗进土壤,庄稼枯死,村民们要么搬走,要么靠种耐旱的玉米勉强糊口。陈砚的父亲就是当年的矿工,三十岁时得了重金属中毒,腿瘸了,去年冬天走的时候,还抓着他的手说:“娃,把矿坑弄干净,让村里能再种上水稻。”
“阿砚,别在坑边待太久!”远处传来陈爷爷的喊声。老人拄着枣木拐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是刚煮好的红薯,“你爹走之前跟你说的话,爷爷记着,但这坑底下有‘东西’,不能随便碰。”
陈爷爷是村里最老的人,也是唯一敢靠近矿坑的人。他总说,矿坑深处藏着“蜇龙”,是龙在守护着村里的水脉,当年矿难最严重的时候,是龙显灵,才让一半矿工逃了出来。村里的年轻人都觉得是迷信,可陈砚记得,小时候跟着父亲去矿坑边放牛,确实见过坑底的积水泛着蓝光,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翻涌。
“爷爷,我就是测测水质,没事的。”陈砚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意里裹着土腥味,像龙脊村的日子。他没把检测仪的异常当回事,只当是雨水稀释了污染物,收拾好设备,就往村委会走——他要跟村支书商量,先在矿坑周边种上耐重金属的蜈蚣草,再建个简易的污水处理池。
可村委会的门刚推开,陈砚就愣住了。屋里挤满了人,穿西装的男人拿着投影仪,正在给村民们放“矿坑旅游开发规划图”:“各位乡亲,我们鼎盛集团计划投资五个亿,把这矿坑改造成‘地下漂流乐园’,到时候门票收入分给大家,每户每年至少能赚五万!”
说话的是鼎盛集团的项目负责人王总,油头粉面,手指上戴着大钻戒,身后跟着几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村支书坐在旁边,笑得眼睛都眯了:“阿砚回来得正好,王总这项目是给咱们村送钱来的,你学环境的,正好帮着看看环评报告。”
陈砚接过环评报告,翻了两页就皱起了眉——报告里写着“矿坑水质达标,生态无影响”,可他早上刚测的数值虽然达标,但明显是异常波动,而且矿坑的岩壁疏松,一旦开发漂流,很可能引发坍塌。“王总,这矿坑的地质结构不稳定,不适合搞旅游开发,而且水质……”
“年轻人,别不懂装懂!”王总打断他,把报告夺回去,“我们的环评是市里批下来的,专业得很!你要是不想为村里做事,就别在这儿碍事!”
村民们也跟着起哄:“阿砚,别挡着大家赚钱!”“就是,你爹走了,你还想让我们跟你一起穷?”只有陈爷爷站在角落,皱着眉,没说话。
陈砚看着眼前的场面,心里凉了半截。他知道,村民们穷怕了,五万块对他们来说是天文数字,可他更知道,矿坑一旦被破坏,村里的水脉就彻底完了。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去了矿坑边,月光下,坑底的积水又泛起了蓝光,这次更亮,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缓缓游动,长度至少有十米。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越来越多。陈砚种在矿坑周边的蜈蚣草,三天就长到了半人高,比正常速度快了三倍;村里的老井,之前水是浑的,现在突然变清了,还能直接喝;甚至有村民说,在矿坑附近看到过“发光的蛇”,长着鳞片,跑得飞快。
陈砚开始怀疑,矿坑底下真的有“东西”。他偷偷联系了大学时的导师,把水质样本和微生物照片发过去,导师回消息说:“这微生物从未见过,能快速吸附重金属,矿坑的水质改善可能跟它有关,而且从地质数据看,矿坑深处可能有个巨大的溶洞,形成了独特的生态系统。”
陈砚终于明白,陈爷爷说的“蜇龙”,不是迷信,而是这个独特的生态系统——微生物、溶洞、地下暗河,共同构成了矿坑的“灵”,一直在默默净化水质,守护着龙脊村的水脉。
可没等陈砚进一步调查,王总的施工队就进村了。挖掘机开进矿坑,开始炸山修路,轰鸣声震得村里的窗户都在抖。陈砚去阻止,被保镖推到一边,王总指着他的鼻子说:“再闹事,我就叫警察抓你!”
陈爷爷急了,拿着枣木拐杖去拦挖掘机,却被施工队的人推倒在地,拐杖也断了。陈砚冲过去扶起爷爷,看着断成两截的拐杖,眼泪掉了下来——这拐杖是爷爷的父亲传下来的,陪了他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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