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掠过联盟营地的栅栏，将草药坊里晾晒的艾草香气吹得四散。灵汐的草药坊就设在青铜神树旁的一片空地上，石砌的台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陶罐，罐子里盛着研磨好的草药粉、浸泡的根茎，还有几样透着奇异光泽的矿石——那是她特意托阿渔从河边礁石下寻来的硝石，以及乌桓从山间采回的硫磺。

她正蹲在石台前，素手握着石杵，细细研磨着手中的混合物，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青石台面上，硫磺的淡黄、硝石的泛白，还有干燥木炭碾成的黑粉，在她的动作下渐渐交融，扬起细微的粉末，落在她青色的衣袖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灵汐，你这是在捣鼓什么？”林舟的声音从坊外传来，带着几分笑意。他刚巡查完新修建的防御工事，一身风尘未洗，墨色的发丝上还沾着些许草屑，却丝毫不减眉宇间的英气。

灵汐闻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染上几分探究，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神使，你来得正好。”她上前两步，指着石台上的混合物，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笃定，“前些日子听你说，有些草药和矿石搭配，会产生常人难以想象的反应，我便想试试，能不能做出一种能震慑敌人的东西——就像……就像有神力相助那般，不用刀剑相向，也能劝退来犯之人。”

她说话时，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石台边缘，眼神里藏着一丝期待，还有几分不确定，脸颊因方才的劳作泛着淡淡的红晕，更显温婉动人。

林舟心中一动，目光落在那堆粉末上，这不正是最基础的火药雏形吗？不过是最简单的配比，却足以在这个时代造成“神迹”般的效果。他快步走到台前，拿起一根细木枝，拨弄了一下混合物，笑道：“你倒是机灵，这想法可行！硝石和硫磺按三比一的比例混合，再加入等量的木炭粉，研磨得再细些，密封在陶罐里，遇到火星，便会有惊天动地的效果。”

灵汐眼睛一亮，像是拨开了迷雾，连忙点头记下：“三比一……木炭粉等量……”她低头看着混合物，又抬头看向林舟，眼神里满是信赖，“我这就按你说的调，神使帮我看看比例对不对？”

她重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添加着原料，石杵在她手中轻盈转动，动作比之前更显利落。林舟站在一旁，偶尔出声指点，阳光透过草药坊的木棚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柔和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矿石混合的特殊气息，安静又温馨。

几番调试，灵汐终于将粉末研磨均匀，装入几个密封的陶罐中，罐口用布条塞紧，又缠上麻绳固定，还特意在布条上引了一根干燥的麻线做引线。她捧着陶罐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紧张，还有几分跃跃欲试：“这样就可以了吗？”

“试试便知。”林舟笑着点头。

恰逢此时，一名守卫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额头上满是汗珠，气喘吁吁地喊道：“神使！巫女大人！不好了！有小股流寇趁夜袭扰边境，已经快到栅栏外了！”

林舟眼神一凝，随即看向灵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来得正好，让你的‘法术’亮亮相。”

灵汐握着陶罐的手紧了紧，指尖微微泛白，却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我随你去。”

夜色沉沉，墨色的天幕上缀着几颗疏星，营地外的树林里漆黑一片，只有流寇手中火把的微光在晃动。他们猫着腰摸到栅栏外，正用石块撬动木栅栏的缝隙，嘴里还低声咒骂着，神色贪婪又凶悍。

“都给我轻点！别惊动里面的人！”为首的流寇压低声音呵斥，手中的砍刀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就在这时，营地的大门缓缓打开，灵汐身着一袭青衣，在夜色中如同一片柳叶，手中捧着一个陶罐，缓缓走了出来。她没有拔剑，也没有带随从，只是静静地站在栅栏前，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得她眉眼愈发清丽，神色平静得不像话。

流寇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哈哈哈！就一个弱女子？这是送上门来给我们当人质的？”

“长得倒是不错，抓回去当婆娘！”一名流寇满脸淫笑，提着刀就想上前。

灵汐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依旧没有动，只是缓缓将陶罐放在地上，弯腰点燃了引线上的麻线。火星沿着麻线快速蔓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流寇们笑得更欢了：“搞什么鬼？点根破线吓唬谁呢？”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陶罐瞬间炸开！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夜空，巨大的声响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碎石和粉末四散飞溅，一股浓烟滚滚升起，带着刺鼻的气息。

流寇们吓得脸色惨白，尖叫声此起彼伏，有的直接瘫坐在地上，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有的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地往树林里跑，嘴里语无伦次地大喊：“是巫术！她会巫术！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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