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倾酒仪式”已经过去了七天。烈阳酒馆似乎恢复了一派祥和景象。新酿的【烬梦回甘】和改良版的【追忆甜酿】供不应求,酒香醇厚,再无半点邪异。【默契微光】每晚准时亮起,将双子的身影映衬得如同月下精灵。前来投奔的英雄和寻求慰藉的旅人络绎不绝,酒馆的声望如日中天。
表面上看,一切都在向好发展。除了……江小鱼本人。
老莫最先察觉到不对劲。他那个记录领主奇葩睡眠习惯的小本本,最近内容激增。
“领主每日清醒时间,平均缩短两小时零三分十七秒,”老莫推着眼镜,对着塞拉菲娜和奥蕾莉亚小声汇报,表情严肃,“梦境内容高度趋同,频繁出现陌生孩童哭喊‘还我眼睛!把眼睛还给我!’,伴有剧烈肢体挣扎。另外……”他调出几张放大后的高清图像,上面是江小鱼手指的特写,“注意到他指尖了吗?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类似陶瓷冰裂的纹路,并且在非受伤情况下,会渗出微量黑色血液,凝固后质地类似……嗯,类似某种结晶化的怨念残渣。”
经过紧急检测,那黑血的能量频谱,与当年被活埋的“破妄之眼”组织中最年幼的成员魂魄残响完全吻合!
“系统各项指标正常,”老莫挠着他那鸟窝般的头发,百思不得其解,“能量输出稳定,负情绪封印牢固……但【负情绪储藏室】,哦不,现在是【赎罪典狱】了,深处总传来一种……规律性的、低沉的搏动声,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心跳?”
系统没报警,但一种无形的、更深层的异变,正在悄然发生。
格雷戈里如今是“赎罪司”的执事,每天戴着个遮住半张脸的斗篷(主要是怕被人认出来扔臭鸡蛋),兢兢业业地在外巡查,处理那些真正伤天害理的非法酿造物。他工作异常卖力,仿佛想用忙碌洗刷罪孽。
但每天巡查归来,无论多晚,他都会在忆坊那七樽静静陈列的“赎罪瓮”前,驻足良久。他那仅剩的独眼,总是死死盯着其中一尊——正是当初陶娘以生命拍下掌印的那一尊。
“老莫,”某天夜里,他声音沙哑地叫住正准备去给仪器充电的炼金学徒,“你有没有觉得……那尊瓮,有点……不一样了?”
老莫凑过去,用探测仪扫描了半天:“能量读数稳定,封印完好……等等!表面温度比其它六尊高了0.3度!而且……这掌印边缘,是不是比以前……清晰了一点点?好像……还多了几道极细微的、像是掌纹的延伸痕迹?”
格雷戈里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他低声道:“她可能……不是彻底死了。她是把自己……当成了最后一道封印,用残存的一切,把自己……‘焊’进了这尊瓮里。”
当晚,夜深人静时,格雷戈里偷偷取来了他那柄已经折断、又被重新熔铸好的祖传铁锤(现在更多是象征意义),走到酒馆后山的祭坛外围,找了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用尽全力,在上面凿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
火星四溅中,他对着冰冷的石头,如同忏悔般低语:“这一锤……砸的是我那被狗啃过的良心。”
塞拉菲娜的担忧与日俱增。她发现江小鱼最近夜里总是不好好睡觉,经常在她轮值守卫时,借口“散步醒神”或者“检查地窖封印”,溜出房间。
这一夜,她多了个心眼,没有声张,只是悄然尾随。
只见江小鱼果然没有去散步,而是径直走进了那间已经空置、但依旧阴冷的地窖(原本存放赎罪瓮的地方,虽然瓮已移走,但残留的气息依旧浓重)。他走到原本放置第一樽人俑的位置,那里还留着一个淡淡的圆形印记。
然后,在塞拉菲娜震惊的目光中,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道!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他没有止血,而是将手悬在那个圆形印记上方,任由鲜血一滴滴落下,渗入地面那看不见的“陶缝”之中。
“你们痛过……”他低声自语,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苍白得吓人,“我也该……亲自尝尝这滋味……”
“江小鱼!你疯了!”塞拉菲娜再也忍不住,如同愤怒的雌狮般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他流血的手腕,强大的神性力量瞬间止住了血,并开始愈合伤口。她眼中满是怒火和难以掩饰的心疼,几乎是强行将他拖拽出了地窖,一路拉回他的房间。
“你给我好好待着!”塞拉菲娜将他按在床上,胸口因愤怒和担忧而起伏。她看着江小鱼那副仿佛灵魂被抽空、却又带着某种自毁倾向的平静表情,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
那一夜,这位向来以钢铁意志和恪守职责着称的女武神,第一次没有全身披甲、持剑守卫在门口。她卸下了冰冷的肩甲和护手,坐在江小鱼的床边,紧紧握着他那只没有受伤、却依旧冰凉的手。感受着他体内气息的紊乱和灵魂的疲惫,她低着头,金色的发丝垂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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