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遗魂的虚影如烟般消散,那句“非赐予,乃归还”却如洪钟大吕,在林玄策的识海深处轰然炸响。
祭坛上空恢复了死寂,只剩下血色纹路明暗不定地闪烁,仿佛一头濒死巨兽最后的喘息。
周遭的压力骤然一空,仿佛从万丈深海被猛地拽回地面,巨大的落差感让林玄策身形一晃,险些栽倒。
激活“血脉共鸣”的三息时间,抽空了他体内近乎所有的灵力与体力,此刻四肢百骸都传来撕裂般的酸痛,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火烧火燎的肺腑。
然而,与身体的疲惫截然相反,他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与亢奋。
那片苍茫战场上的景象,那尊与他容貌七分相似的战甲身影,那贯穿宇宙的黑渊,以及那句绝望中饱含警示的遗言,都化作最深刻的烙印,死死镌刻在他的灵魂之上。
“勿信‘完美传承’,那不过是灭世者的诱饵……”
林玄策低声复述着这句话,胸口那枚刚刚融入的幽蓝火种,那所谓的“大帝印记”,正散发着温润却又霸道绝伦的气息,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同时又像一颗沉睡的心脏,与他自身的血脉产生着某种玄奥的共振。
不远处,血统审判者那张笼罩在阴影中的脸庞,第一次显露出清晰的情绪波动。
不是愤怒,不是不甘,而是一种混杂着惊疑、忌惮,甚至是一丝……恐惧的复杂神情。
他死死盯着林玄策胸口印记的位置,仿佛要看穿血肉,直视那枚幽蓝的火种。
“你……你居然拒绝了‘完美道胎’……”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不复之前的冰冷与高高在上,“你可知你放弃了什么?那是直通不朽的捷径,是吾祖毕生追求的终极形态!你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代价’,选择了这条布满荆棘的残缺之路!”
林玄策缓缓直起身,尽管脸色苍白,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刀,直刺审判者。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对方并非在质问,而是在宣泄自己信念崩塌的震骇。
“捷径?”林玄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金石掷地,“被抽干灵魂,沦为一具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这就是你所谓的捷径?成为灭世者手中的完美工具,这就是你所说的终极形态?”
他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血统审判者的心防之上。
“灭世者……你……你怎么会知道!”审判者猛地后退一步,周身环绕的血气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这个词,是禁忌中的禁忌,是他们这一脉守护了万古的、不可言说的秘密。
“我不仅知道,我还亲眼见到了。”林玄策的目光越过审判者,望向那扇依旧敞开的祖地巨门,仿佛能再次看到那片星辰坠落的末日战场。
“我见到了他的痛,知晓了他的恨,也明白了……他的誓言。”
随着林玄策的话语,他胸口的大帝印记似乎有所感应,幽蓝的光芒微微一闪,一股浩瀚苍凉的帝威一闪而逝。
就是这刹那的帝威,让血统审判者如遭雷击,他脸上的惊疑彻底化为了敬畏与惶恐。
他不再将林玄策视为一个需要“审判”的后裔,而是……一个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掌控的变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审判者喃喃自语,眼中的血色光芒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灰败,“始祖的遗言,竟有两重真意。‘血脉至高’是说给外人听的表象,而‘勿信完美’才是留给真正继承者的血泪警示。我们守护了万年,却始终在为那个灭世的计划……培养着最完美的‘祭品’。”
他看向林玄策,眼神无比复杂:“你通过了真正的试炼。不是力量的试炼,而是心性的试炼。你没有被‘完美’的力量所诱惑,反而洞悉了其后的陷阱。你唤醒的,不是单纯的血脉之力,而是始祖留在血脉最深处,那份不屈的、反抗的‘意志’!”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剑光悄然落在林玄策身侧,苏青璃的身影显现出来。
她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一丝关切,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他胸口的位置,然后又警惕地望向血统审判者。
她手中的长剑仍在微微震颤,剑脊上那道新生的龙纹,仿佛活物一般,流光溢彩,与林玄策身上的大帝印记遥相呼应。
“他说的,可是真的?”苏青璃传音入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玄策微微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能感觉到,苏青璃的剑,似乎与自己的太初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道龙纹的出现,绝非偶然。
血统审判者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他身上的气势完全收敛,对着林玄策微微躬身,这是一个守护者对继承者的礼节。
“林玄策,从今日起,血脉试炼结束。你不再是候选者,而是我太初遗族当代唯一的‘印记者’。”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内容却足以掀起惊涛骇浪,“我的任务也已改变。从‘审判’,变为‘引导’与‘守护’。但你必须明白,你走上了一条比成为‘完美道胎’艰难亿万倍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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