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记忆中所有熟悉的声音逐一比对、筛选…很快,那道神秘声音的主人,在意识的深处逐渐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是龙悦儿。
他紧闭双眼,将心神彻底沉入无边的寂静。黑暗之中,唯有龙悦儿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四句救命的箴言在虚空中回荡,渐渐地,声音与眼前的画面完美交融。
她身着一袭鹅黄齐胸襦裙,外罩同色广袖衫,月白长裙如流云泻地,青丝如瀑般垂落。那支由他亲手为她簪上的发簪,正静静地绾于发间。她跪坐在一片朦胧的光晕里,朱唇轻启,温柔而庄重的嗓音如清泉流淌,一字一句,清晰地吟诵而出:
“身化洪炉,纳星入腹…破而后立,星神归位。”
她的言语,与曾响彻在他意识深处、指引他死里逃生的箴言严丝合缝,完美重叠。
只是…
有一抹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藏匿在这本不存在的记忆画面中。
这感觉…不像是龙悦儿平素与他交谈的方式。或者说,不完全是。
那语调与口吻,细微之处,反而更像是…他自己的风格。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或许只是龙悦儿在模仿他,又或许,这才是她与旁人交流时真正的语气。
“是她…一定是她!”
玉临渊猛然睁开双眼,脱口惊呼。
“临渊?怎么了!?”巴斯泰托立刻察觉到他剧烈的情绪波动,出声询问。
“是龙悦儿!”
玉临渊语气笃定:“那个在绝境中为我指路…救了我的人,就是她!”
“侬总算反应过来了!”
曦煌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
“我勿像提亚马特伊拉那样慌慌张张,就是笃定龙姑娘肯定会出手救侬的呀。”
“什么?真的是她?”玉临渊急切地追问。
曦煌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那标志性的上海腔调竟悄然褪去,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静与郑重:
“我…也不敢完全确定。但既然你提及有声音指引,那么,最可能的便是她了。”
她微微一顿,仿佛在追溯遥远的记忆:
“在她将我托付于你之前,曾在我本源之中,留下了一缕她的神魂印记。她当时言道,日后…会需要借助我做一件事。我原以为,她所指的便是上次助你打破虚弥幻界,未曾想…还有今日。”
当曦煌认真起来时,她会彻底摒弃那口活泼的上海腔。此刻她的话语平直而清晰,证明这绝对是发自肺腑的真言。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过玉临渊的脑海:曦煌的存在岁月,远比魔都的诞生更为悠久,甚至可能早于蓝星本身。这样的古老存在,其本来的语言习惯,怎会是这般极具地方特色的腔调?
如此看来,这条时而神经质的始祖龙,她的上海腔…竟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只是不知她这般做的缘由...是觉得这样说话更显亲切可爱,亦或是单纯在炫耀新掌握的语言?
又或者…
这一切的模仿与迎合,都只是为了那位她口中“无所不能”的龙姑娘。
“等等,你说她在你本源中留下…一缕神魂?”
巴斯泰托惊愕出声:
“始祖龙阁下,您可知此言意味着什么?”
“我哪能会勿晓得啦!”曦煌下意识地回道。
“您的意思是,龙悦儿穿过了龙域结界,并在您身上留下了…唯有神明方能凝聚的‘神魂’?”
曦煌话语一滞,这才意识到失言,慌忙改口:
“我讲的本源勿是指我的本体呀,是那枚属于我的御龙印!至于神魂…侬拉一天到夜勿是讲搿个是神明,就是讲伊个是神明,我被侬拉误导了,一时口误才讲出神魂两个字呀!”
这番辩解并未打消玉临渊的疑虑,他立刻追问:
“曦煌,告诉我关于龙悦儿的一切…所有你知道的。”
“抱歉。”
曦煌在短暂沉默后回应,语气带着罕见的坚持:“我答应过龙姑娘,不会透露她的消息。你想知道什么…只能等到与她决斗时亲自去问。我…真的不想失信于她。”
“好吧…”
见她态度坚决,玉临渊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纠缠。
满身的汗渍令他浑身不适。他走进浴室,放满一缸温水,躺进去准备小憩片刻。
手机不慎滑落浴缸,溅起的水花将覆盖水面的泡沫瞬间冲散,原本隐匿于泡沫下的身躯顿时暴露在灯光之中。
曦煌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哼,玉临渊也顺势坐起身。他捞起手机,随手将周围的泡沫拨回身边,开口道:
“我们相处也有三个多月了,仔细想来,似乎还从未真正了解过你。”
“侬想了解点啥?”
曦煌低声询问,随即又十分傲娇地轻哼一声:
“不过侬问啥我侪勿会讲额!我答应龙姑娘了呀,本龙才勿是勿守信的龙呀!”
“不问龙悦儿,只问你。”
“搿侬问啪!”
“巴斯泰托称你为始祖龙,说龙域因你而辉煌。所以…你的存在比它们更古老,实力也更强大,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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