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像她内心那个被压抑的、真实的自己的投射,在用这种诡异的方式,替她表达所有不能言说的不满和反抗。沈清容从最初的恐惧,渐渐变成一种奇异的依赖。她开始对着“惊鸿”倾诉,那些无法对任何人言说的苦闷、对自由的渴望、对这场婚姻的抗拒。而“惊鸿”则以它越来越灵活的“举动”回应,有时是点头般的微动,有时是推开一件象征束缚的物品(比如一本《女诫》)。
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沈家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唯有沈清容的画室里,气氛越来越诡异。她不再创作新的人偶,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与“惊鸿”无声地交流。她的眼神时而迷茫,时而坚定。
婚礼前夜,沈清容最后一次为“惊鸿”描摹。这一次,她在它空白的后心位置,用最细的笔,画上了一把极其精致、却清晰可见的黄金锁。然后,她找出最初烧制这尊人偶时留下的一小块同窑的瓷土,小心翼翼地捏塑成了一枚小小的钥匙。她把钥匙用红绳串起,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贴身藏好。
第二天,吉时已到。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身穿凤冠霞帔的沈清容,被丫鬟搀扶着,一步步走向喜轿。盖头遮挡下,她的脸上一片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在跨过火盆、即将踏入轿门的那一刻,她借着丫鬟的搀扶,手极快地在心口按了一下,隔着厚重的嫁衣,感受了一下那枚瓷土钥匙的硬度。
花轿起驾,吹吹打打地向着林府而去。没有人注意到,沈家小姐画室的窗台上,那尊名为“惊鸿”的瓷偶,不知何时,面朝花轿离去的方向。它依旧精致完美,只是那双画出来的、带着金粉的眼睛里,似乎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如同最普通的瓷器一样,空洞,冰冷的,仿佛里面那点被赋予的“灵”,已随着它的创造者,一同锁入了那身华丽而沉重的嫁衣之下,去往一个不可知的未来。
画室里,只剩下未用完的颜料静静搁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陶瓷气息,和一种无言的、僵持的寂静。瓷心是否真的曾跳动过?或许,那不过是另一个精致傀儡,在命运的火窑中,烧制出的一场过于逼真的幻梦。而梦醒时分,谁又能分得清,谁是提线者,谁又是那尊身不由己的瓷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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