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的震动像一根绷到极限的琴弦,在岩层深处嗡鸣不止。陈清雪的刀尖仍悬在半空,血珠凝而不落,映出前方幽暗通道中浮动的微光——那不是火把,也不是电弧,而是某种介于虚实之间的波纹,仿佛空气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漏出了另一重时间的呼吸。
她没回头,只将左手缓缓压向地面。掌心血痕与刀身《六韬》残句相触,刹那间,藏蓝警服内里的太极刺绣泛起一层薄雾般的银光。她听见彭涵汐在身后轻咳了一声,像是吞下了什么苦涩的东西。
“走。”陈清雪说。
话音未落,整条地脉猛然一沉,如同巨兽吞咽。三人身影瞬间被拉长、扭曲,再重组时,已站在乾清宫西侧偏殿的青砖地上。殿内无灯,却有月光斜照——可抬头望去,屋顶完好,星图未变,分明是子时三刻,天上却挂着一轮清明如午的“月亮”。
不对劲。
陈清雪眯眼,刀尖微偏,指向角落那座西洋座钟。钟摆静止,但钟面玻璃后,一枚黄铜怀表正无声旋转,表盘上刻着“癸亥”二字,齿轮咬合间,浮现出一片雪地庙宇的影像:道袍翻飞,符纸漫天,一位老道手持桃木剑,剑尖直指地下熔炉,炉中蜷缩着一个被铁链缠绕的人形。
1943年,龙虎山封印现场。
“记忆锚点。”彭涵汐低语,指尖抚过公文包封口。皮革微微鼓动,似有二十八颗头颅在内躁动。她没急着开袋,而是先摘下眼镜,平光镜片上的裂痕已蔓延至鼻梁,边缘渗出细小血珠。她用袖口银钉轻轻一划,血滴落向怀表投影。
血珠未触地,便被吸入影像之中。
刹那,整片雪景倒转。老道回头,目光穿透时空,直视彭涵汐双眼。
“你父之债,未偿。”声音非耳闻,而是自骨髓深处响起。
彭涵汐脸色一白,却未退。她猛地拉开公文包,二十八颗骷髅头齐齐浮出,七颗红目对准怀表,其余二十一颗则张口无声诵念。一道由残魂拼成的“镇”字横贯空间,将那片雪景硬生生压回表盘。
“我不是来还债的。”她咬牙,“我是来查账的。”
怀表“咔”地一声合上,月光随之熄灭。偏殿重归黑暗,唯有地砖缝隙中,一丝极淡的蝶翼振频仍在回荡。
陈清雪收刀入鞘,脚步未停。她知道,真正的入口不在这里。
真正的龙椅,从不在太和殿。
——它在地下。
三人穿廊过柱,避开元代地砖上的八卦凹槽,绕开清代新增的朱漆描金龙纹,最终停在养心殿后殿西侧一面空墙前。墙皮斑驳,却无裂痕,唯有正中一枚铜钉,形似龙首,眼眶处嵌着半片陨铁。
陈清雪抬手,刀背轻敲铜钉。
三声。
第一声,墙内传来齿轮咬合的轻响;
第二声,地面浮现阴阳鱼交错的暗纹;
第三声,整面墙如水波荡漾,露出向下的石阶。
“三重验证。”彭涵汐低声,“星轨、血脉、命格,缺一不可。”
陈清雪没答,只将左手按在陨铁上。她闭眼,竖瞳在眼皮下微微发烫。刹那间,无数频率涌入脑海——人面蝶振翅的节奏、地宫青铜器的共鸣、甚至冉光荣昏迷前指尖抽动的摩挲信号。她从中剥离出一段波形,精准输入龙首铜钉。
“星轨坐标,确认。”
彭涵汐咬破指尖,血滴落于河图残卷。卷轴无风自动,显出她家族独有的坎位符印。她将卷轴贴向第二道机关,青铜盘缓缓转动,发出低沉嗡鸣。
“血脉频率,通过。”
最后一道,是命格卦象。
刘淑雅站了出来。她左脸酒窝渗出黑血,却笑了一下,舌尖一咬,喷出一口血雾。血雾未散,已被判官笔虚影牵引,在空中勾勒出四个古篆:津门非终。
卦盘震颤,第三重锁解开。
石阶尽头,密室门缓缓开启。
门轴转动时,发出一声极轻的“嗡”——不是金属摩擦,而是蝶翼振鸣。频率与地宫人面蝶完全一致。
密室中央,一座周公八卦盘静静悬浮。但那已不是古物——八根铜柱连接着无数断裂又重组的电路板,中央嵌着一块泛着幽蓝冷光的量子芯片,表面蚀刻着河图洛书的变体纹路。整个装置像是一具被现代科技解剖又缝合的尸体,仍在微弱搏动。
“他们把‘天机’做成了计算机。”彭涵汐喃喃。
刘淑雅盯着那块芯片,忽然向前一步。
“我来读它。”
“你疯了?”陈清雪拦住她,“这东西会烧掉你的神识。”
“可我能吃。”刘淑雅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纸钱我都啃,电路板……应该更补。”
她不等回应,猛地扑向脱落的一块电路残片,一口咬下。
刹那间,密室警报未响,空气却骤然扭曲。无数数据流如毒蛇般顺着她口腔涌入,她双目翻白,眼角血纹疯狂蔓延,竟在脸上拼出半个“离”卦。
彭涵汐立刻催动锁阳蛊,黑气自她指尖溢出,缠绕刘淑雅四肢,强行减缓信息流速。陈清雪则将开山刀插地,刑天斧虚影浮现,护住刘淑雅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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