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新阴都。”刘淑雅接上，左耳又渗出血丝，“活人献祭，鬼兵复生。”

陈清雪的刀还在震。她死死握住刀柄，指节发白。竖瞳中倒映着那顶民国礼帽，帽檐下似有低语传来，日语，断续不清：“……帰れ……帰れ……”

她猛地闭眼，再睁时，金芒更盛。

开山刀自行抬升，刀影中的金陵城开始崩塌，九处红点连成一线，直指天津港地下某处——正是当年铅弹走私路线的终点。

“他们已经在试爆了。”她嗓音沙哑，“上一回地震，不是自然现象。”

彭涵汐突然踉跄一步，袖口内侧那行血字“室宿血契，子时归位”微微发烫。她没察觉，只死死盯着棋局残局，忽然道：“刘伯温留了后招。”

“什么？”

“这棋局不是死局。”她指向白子困局中的“心宿”一点，“这里，本该有一枚子，被抹去了。”

冉光荣眯眼：“被谁？”

“改星局的人。”她声音发紧，“建文帝动了虚宿，也动了心宿。但有人——在之后，偷偷补了一手。”

她话音未落，刘淑雅猛然抬头。

“有人来了。”

不是脚步，是气息。一股焦木与海盐混杂的腥风从船坞尽头卷来，夹着低沉的诵经声。众人转身，只见一个缺了右手拇指的老僧缓步走来，袈裟宽大不合身，口唇微动，却不见声音传出。乌鸦群在他头顶盘旋，替他翻动佛珠。

他停在福船前，抬头望了一眼青铜阵盘，忽然张口。

一枚青铜残片从他口中滑落，叮当一声，砸在陈清雪脚边。

是商周时期的酒爵碎片，内壁刻着《蛰龙睡功图》——与她高领衫内绣的图案，同源。

老僧不语，只对她缓缓合十。

陈清雪瞳孔一缩，竖瞳剧烈震颤。她体内的妖仙血脉如沸水翻腾，刑天斧投影骤然扭曲，金陵城虚影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全新图景——紫金山某处地底，一口青铜棺缓缓开启，棺内空无一物，唯有一枚龙纹玉玺静静悬浮。

“你……”她刚开口，老僧忽然抬手，指向她胸口。

那一指，无声无息。

可陈清雪却如遭雷击，整个人向后跌退三步，开山刀脱手飞出，钉入船板，刀身嗡鸣不绝。

她低头，看见自己心口——皮肤下，竟浮现出一枚极淡的印痕，形如玉玺。

老僧转身，袈裟翻飞，竟露出内衬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全是用血书写，字字指向“归位”二字。

他走至棋局石壁前，用断指在“心宿”位置轻轻一点。

一道金光自指尖渗入石缝。

刹那间，整座船坞震动。

福船龙骨下的青铜阵盘逆向旋转，九枚风水炸弹的投影逐一熄灭，唯独天津港那一点，红光更盛，如将爆未爆的火种。

老僧回头，望向陈清雪，嘴唇开合，无声吐出三字。

她读了出来。

“你该死。”

话音落时，集装箱突然发出金属呻吟。

箱门轰然弹开。

蜡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具身穿民国警服的干尸，双手反铐，胸口插着那根青铜针，针尾缠着的发丝，赫然与陈清雪一模一样。

干尸缓缓抬头。

脸是黎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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