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板砸落的瞬间,尘烟如灰雾般弥漫开来。那角灰布长衫在锈蚀金属下微微颤动,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气息牵引着。冉光荣蹲下身,指尖悬停在布料上方三寸,没有立刻触碰——他左手指缝间夹着的三枚乾隆通宝正无声发烫,仿佛预感到了某种不可逆的开启。
陈清雪站在原地,锁骨下的伤口还在渗血,一滴未干的血珠顺着胸口滑落,在她太极刺绣高领衫上晕开一朵暗红梅花。她没去擦,只是盯着那本《孔明推背图》残卷。封线依旧鲜红,像一道活生生的唇缝,拒绝言语。
“刚才……”彭涵汐扶了扶眼镜,声音压得极低,“你差点就碰了它。”
“我知道。”陈清雪低头看手,“但我现在清醒。记忆入侵也好,幻觉也罢,总得有人把真相划出来。”
她说完,从腰间抽出刑天斧。斧刃薄而窄,寒光流转,映出她半张冷脸。下一秒,她手腕一转,锋口划过锁骨下方旧伤处,皮肉翻起,鲜血涌出。
冉光荣皱眉:“用刀就算了,别搞自残那一套。”
“这不是自残。”她将血滴向古籍封线,“是认证。”
血珠落在纸上,并未渗透,反而如活物般游走,在焦黄纸面画出七点连线——北斗倒悬。
彭涵汐瞳孔微缩:“星图反了。”
“不是反。”冉光荣忽然开口,抓起一把花生米撒向地面,“是归位。”
花生米落地成阵,按奇门九宫方位自然排布,其中三粒恰好落在“震、离、兑”三角,构成临时罗盘核心。他左手三指捏诀,口中默念《鲁班禳灾咒》第七遍时,地上的豆子突然齐齐一震。
血线终于完成最后一笔。
整页纸泛起猩红微光,浮现八个字:“女承命服,骨作薪柴”。
话音未落,纸页自燃。火焰幽蓝,不灼手,却让三人呼吸一滞。火灭后,仅余一道焦痕,直指陈清雪耳后疤痕位置。
彭涵汐迅速掏出笔记本记录坐标角度,笔尖顿了顿:“这指向……不是南京,也不是津门码头,而是地下某处垂直轴心。偏差七度,符合明代钦天监‘偏星定穴’秘法。”
“也就是说,”冉光荣站起身,拍了拍长衫下摆的灰尘,“我们脚下,本来就不该有这座地宫。”
话音刚落,青铜鼎猛然震动。
不是低频嗡鸣,而是剧烈抽吸,如同巨兽张口。冉光荣腰间乾坤袋一紧,三枚乾隆通宝竟自行飞出,贴着皮肤滑脱,化作三道金光射入鼎腹!
“我靠!”他猛地按住空荡荡的袋子,“连入场费都不打声招呼?”
“不是抢。”彭涵汐盯着鼎身纹路,“是回收。你的气运早被系统标记了,现在只是结算。”
冉光荣冷笑一声,没再动作。他知道反抗无用——当年哭丧棒认主时,他就明白,有些债,签的是终身合同。
花生米组成的罗盘却在此时重组。八粒豆子围成微型八阵图,中心一粒缓缓滚动,最终停在西北角一道裂缝前。那裂隙极细,若非此刻有微弱阴风从中吹出,几乎无法察觉。
“找到了。”陈清雪收起刑天斧,转身便走。
“等等。”彭涵汐拦住她,“你还记得上一章那些集体记忆吗?海河、火场、风雨中的父亲……它们不是随机的。每一次共鸣,都在唤醒更深层的绑定程序。”
“所以呢?”
“所以你现在每走一步,都可能触发新一轮的身体反馈。”她目光落在陈清雪锁骨伤口,“胎记会痛,神经会烧,甚至——你会开始记起根本不属于你的童年。”
陈清雪停下脚步,抬手摸了摸耳后疤痕。那里已经开始发烫,像是有人用烙铁轻轻熨着皮肤。
“那就让它烧。”她说,“至少证明我还活着。”
她走向裂缝,脚步稳定。彭涵汐跟上,手中公文包轻响,似有符纸翻动。冉光荣最后看了一眼那件压在铁板下的旧衣,终究没再碰它。
他知道,有些过去,不该挖得太深。
三人靠近裂缝时,空气骤然变冷。裂缝深处传来细微摩擦声,像是无数细小骨骼在爬行。陈清雪伸手探入,指尖触到一块冰冷石碑残片,上面刻着半个“坤”字。
“方位对了。”彭涵汐记录完毕,抬头看向冉光荣,“接下来怎么办?继续用花生米导航?”
“不行了。”他摇头,“铜钱被吞,罗盘失效。现在的我,就跟普通江湖骗子一样,只剩一张嘴能忽悠。”
“那你这张嘴,”陈清雪忽然回头,“能不能解释一下脖子上的东西?”
冉光荣一怔。
他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却发现指尖触到一片粗糙纹理。低头一看,衬衫领口已被撑开,一道暗红色纹路正从锁骨向上蔓延,形如铁索缠绕,隐隐与电梯缆绳上那团胎发的编织纹吻合。
“什么时候……”他声音沉了下来。
“从铜钱离体那一刻就开始了。”彭涵汐冷静道,“这不是伤疤复发,是生物密钥激活后的显形反应。”
冉光荣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有意思。我卖了十年护身符,结果自己才是最标准的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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