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城易主后的第七日,城主府的书房之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如铁。
白战身着一袭便服,面前的暖玉书案上,铺开的并非是城中政务的卷宗,而是一张雪白的信纸。
他正提笔,反复斟酌着字句,打算将北域如今的混乱局势,以及那以风云城为首的五城联盟意图染指天都之事,写信告知远在天宸城的儿子,请他定夺。
“……儿啊,如今北域大乱,诸强皆逐鹿于天都,我等是否也应暂缓脚步,先积蓄力量,静观其变?”
他写下这行字,又觉得太过软弱,与一家之主的气魄不符,正欲划去重写。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一阵比八百里加急还要急促,带着血腥气的脚步声自门外轰然传来!
“盟主!大事不好!”
一名浑身浴血的白家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的左臂齐肩而断,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恐惧,“北……北方三十里外,发现大批不明军队!旗号……是玄阳宗!”
“什么?!”
白战猛地站起,骇然失色!
玄阳宗!
那可是盘踞在北域之巅,传承了数千年年的真正巨擘!
宗门之内高手如云,寻常一个内门执事,都可能是炼魄境后期的强者。
而他们的宗主,更是传说中早已踏入道宫之境,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恐怖存在!
这等庞然大物,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还不待他细想,另一名斥候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声音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盟主!看……看清了!在那玄阳宗的战旗之下,还有……还有原百城盟盟主,魏苍生!为首的,是玄阳宗的执法长老,一位……一位虚天境六重的恐怖存在!
其身后,是数百名玄阳宗精锐,修为最低者,皆在归一之境!”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白战的头顶!
魏苍生竟搬来了玄阳宗这尊北域真正的神只!
“来人!”
白战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但他身为统帅的本能,还是让他下达了最理智的命令,“紧闭城门,开启守城大阵!所有将士,上城墙!准备……死战!”
他知道,面对一位虚天境六重,身后还跟着数百归一境精锐的恐怖阵容,以铁壁城如今的兵力,所谓的死战与以卵击石无异。
他挥退了所有人,颤抖着手在那张信纸的背面,用最快的速度写下了血淋淋的几个字:
“玄阳宗至,虚天境临,城危,速决!”
他将信纸塞入一个特制的传讯玉筒,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亲卫:“用最高等级的血遁秘法,不计代价,三个时辰之内,必须送到少爷手中!”
……
遥远的天宸城,后院。
那棵老槐树下,石桌之上棋盘纵横,白宸执黑,柳婉清执白。
棋局已至中盘,白子大龙被黑子层层围困,左冲右突却始终难以寻得生路,已然是险象环生。
“宸儿,你就不能让着娘亲一些吗?”柳婉清看着满盘的颓势,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白子。
白宸闻言,却是微微一笑,将一枚黑子轻轻点在棋盘的天元之位,声音温和:“娘,棋局如战局,一步退,则步步退。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就在此时,一道血光自北方天际疾驰而来,无视了府邸的禁制,直接穿透而入,最终化为一名浑身干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血的亲卫,他将玉筒高高举过头顶,便轰然倒地。
柳婉清吓得花容失色,白宸却是神色不变。
他平静地走上前,从那只至死都紧握的手中,取下了玉筒。
他捏碎玉筒,展开那张染血的信纸,扫了一眼,然后将其与父亲那封写满了困惑的草稿并排放在了一起。
“玄阳宗……虚天境……”
他低声自语,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半分的惊讶与慌乱,只有一丝淡淡的仿佛在看一场闹剧般的了然。
他没有提笔回信,也没有做什么复杂的安排。
他只是缓缓地,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片刻之后,他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枚仿佛由最普通的白纸裁成的……书签。
那书签之上,光华内敛,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只用朱砂,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仿佛孩童涂鸦般的……“斩”字。
他将这枚纸质书签,递给了闻讯赶来的一位家族长老。
“急速送往铁壁城,交于我父。”
……
铁壁城,城墙之上早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玄阳宗的大军,陈兵于城外三里之处。为首的一艘由蛟龙骨骸炼制而成的巨大飞舟之上,玄阳宗执法长老,那位虚天境六重的黑袍老者正与死里逃生的魏苍生并肩而立,冷冷地俯瞰着这座在他们眼中已是囊中之物的城池。
“白战!滚出来受死!”
魏苍生怨毒的咆哮声,在灵力的加持下响彻云霄。
白战一身玄甲,手按剑柄,面沉如水。
他知道,今日便是关乎白家的生死存亡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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