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那一句“一个路过的读书人”,平淡得如同春风拂面,却又蕴含着一种足以让万古时空都为之冻结的绝对漠然。
它不是回答,而是一场……审判。
在那艘巨大的黑色飞舟之上,北域万年来的唯一主宰,道宫之境的无上存在玄阳子。
他那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看着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看着那根不急不缓,却又仿佛承载着一个纪元重量的手指朝着自己的眉心轻轻点来。
“不!!”
求生的本能与道宫强者的尊严,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的恐惧。
玄阳子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他那枯瘦的身躯之中爆发出此生最璀璨、最疯狂的光芒!
“道宫!燃!”
他竟是想以自燃道宫为代价,换取一瞬间超越极限的力量,与眼前这个无法理解的存在同归于尽!
刹那间,他识海中那座耗费了千年光阴构建起来的法则殿堂轰然燃烧,磅礴浩瀚的灵力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毁灭光柱,自他天灵盖冲天而起,欲要将这方天地都一同葬下!
这是一位道宫境强者临死前的最后反扑,其威能足以将方圆百里的一都化为齑粉!
城墙之上,白战等人在这股毁灭性的气息面前肝胆俱裂,神魂欲碎。
然而,面对这足以毁天灭地的一击,白宸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波澜。
他那点向玄阳子眉心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半分加速。
仿佛那通天的毁灭光柱在他眼中不过是夏日里的一缕无害的炊烟。
“井中之蛙,不知瀚海。”
一声轻叹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又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白宸那根点出的手指指尖之上,一缕微不可查仿佛由万千星辰凝聚而成的混沌色光芒一闪而逝。
没有惊天动地的法则对撞。
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炸。
那道由玄阳子燃尽一切所化的通天光柱,在触碰到那缕混沌色光芒的刹那,竟如同遇到了烈火的冰雪,没有激起半分涟漪便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从始至终,彻彻底底地消失于无形。
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噗——!”
玄阳子脸上的疯狂与决绝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茫然与绝望。
他那燃烧的道宫仿佛被一股更高层次的“道”强行熄灭了。
而那根点出的手指已经越过了所有距离,一种不可知的力量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眉心。
这一次没有道韵的冲击,没有神魂的抹除。
只有最纯粹、最极致的……力量。
“砰!”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玉器碎裂的声响,自玄阳子的眉心响起。
他那双曾蕴含着日月星辰的眼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紧接着,以他眉心那一点为中心,一道道细密蛛网般的裂痕,开始在他的身躯之上飞速蔓延!
他的皮肤、血肉、骨骼……他那具经过千年淬炼,早已坚如法宝的道宫之躯在这一指之下,竟如同一件烧制失败的瓷器,从内部开始了最彻底的崩解!
他想发出惨叫,却发现自己的声带早已化为齑粉。
他想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头颅已经化作了最微小的尘埃,随风而逝。
在飞舟之上那百万大军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在铁壁城墙上白家众人那近乎石化的注视下。
这位威震北域数千年的道宫强者玄阳子,就那样在一阵微风中自上而下,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飞灰,洋洋洒洒,归于天地。
没有留下一滴血,没有留下一块骨。
形神俱灭,烟消云散。
白宸缓缓收回手指,拂了拂那并不存在的衣袖,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
他转身,迈步。
他的身影自千丈飞舟之顶一步踏出,便已回到了那片曾被鲜血染红的旷野之上。
自始至终,他都未曾看那飞舟之上的百万大军一眼。
仿佛那足以踏平北域的钢铁洪流,在他眼中真的与脚下的尘埃别无二致。
随着他的离去,那艘由黑色神铁铸就的巨大飞舟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支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舟体之上同样浮现出一道道巨大的裂痕,最终在无数道惊恐的目光中轰然解体,化作漫天碎片,从高空坠落。
“宗主……死了?”
“宗主……没了?”
飞舟之上,那数百名玄阳宗的亲卫与长老被眼前这神鬼莫测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只觉得自己对修炼的认知连同神魂一起,被彻底碾成了齑粉。
当白宸的身影消失在舟首时,那股禁锢天地的“势”也随之烟消云散。
“跑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下一刻,飞舟之上残存的所有玄阳宗修士如同一群被捅了蜂窝的马蜂发出一声声惊恐的尖叫作鸟兽散,疯狂地朝着四面八方逃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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