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域的天,彻底变了颜色。
那是一种浸染了绝望与腐朽的灰绿色,如同一块巨大无比的肮脏幕布,将整个中域的天穹都彻底遮蔽。
光线变得黯淡而又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粘稠,仿佛能冻结神魂的不祥气息。
浩劫以一种所有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抵挡的方式轰然降临。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末日天灾面前,无数传承了数百年、上千年的中小宗门与繁华城池,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便被那从天而降的“虚空之疽”所吞噬。
哭喊、哀嚎、求救……这些曾属于生灵世界的声音,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被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的“嗬嗬”怪响所取代。
一座座仙山化为蠕动的血肉温床,一座座城池沦为行尸走肉的乐园。
瘟疫,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态势疯狂蔓延。
然而,在这片广袤的灰绿色绝望之中,依旧有数座如同漆黑怒海中顽强灯塔般的存在,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
丹阳宗,山门。
一座由无数符文交织而成,高达千丈的赤金色丹炉光影,将方圆百里的宗门圣地尽数笼罩。
光幕之外,是灰绿色的不祥雾霭与不断砸落的黑色“虚空之疽”。
光幕之内,灵气氤氲,仙鹤齐鸣,宛若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议事大殿之内,气氛凝重如铁。
宗主丹辰子高坐于主位之上,他那双一向渊深如海的眼眸,此刻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在他的下方,是数十位丹阳宗地位最是尊崇的洞虚境长老,以及云霓裳这等最核心的真传弟子。
“宗主,”
一位负责探查情报的长老,声音干涩地禀报道,“根据刚刚传回的消息,方圆三万里内,除了我宗与神兵阁、太一神朝等几个有道宫强者坐镇的势力尚能自保外,其余七十二个大小宗门,三百余座修士城池,已……已尽数沦陷。”
“沦陷……”
简单二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那代表的是数以千万计的生灵,在短短数日之内,便被从这方天地间彻底抹去!
“查明原因了吗?”丹辰子沉声问道,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回宗主,尚……尚不明确。”
那长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与困惑,“我等派出的数位弟子,皆在靠近那灰绿雾霭的瞬间,便神魂错乱,灵力失控。侥幸带回的一丝雾气,我宗数位丹道宗师联手研究,也未能探明其成分。
它……它仿佛不属于这方天地的任何一种物质,霸道,诡异,充满了对一切生机的……恶意。”
“那从天而降的黑色怪物,更是诡异!刀剑难伤,术法难侵!一旦被其沾染,便是归一境的修士,也会在短短数个呼吸之间被其污染同化,化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一番话,让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就在此时,一直安静地站在角落里,自那日天骄论道会之后便仿佛变了一个人的云霓裳却突然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不再有往日的清冷与骄傲,多了一份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谦卑与敬畏。
“宗主,各位长老……弟子,或许有一点不成熟的猜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在了她的身上。
“弟子以为,那灰绿色的雾霭,或许……并非是毒。”
云霓裳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却异常的坚定。
“它更像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法则’污染。它并非是要杀死我们,而是要将我们,将这方天地所有的一切都同化为……它的一部分。”
“法则污染?”
“同化?”
这个闻所未闻的词语,让在场所有长老都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不解与质疑。
“霓裳,你此话何意?”一位与云霓裳关系颇近的长老忍不住问道。
云霓裳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那个青衫少年的身影,以及他那句“丹者,生之道也”的教诲。
她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仿佛在阐述某种天地至理的语气,缓缓说道:
“万物皆有其道。灵气有灵气之道,毒物有毒物之道。而此物……却仿佛在试图用一种更霸道、更本源的道,去扭曲覆盖这方天地原有的道。”
“所以,任何基于这方天地法则的丹药、术法,于它而言都不过是养料。我们越是抵抗,或许……便越是会加速它的同化。”
一番话,说得是玄之又玄,让绝大多数长老都听得云里雾里。
然而,主座之上的丹辰子,那双渊深如海的眼眸,却是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
“法则污染……扭曲覆盖……同化……”
他反复地咀嚼着这几个词,只觉得一扇通往全新未知领域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他想起了那一日,那个青衫少年轻描淡写间便点破了云霓裳丹道本心的一幕,又想起了他拒绝自己论道邀请时那句“戏还未散场”的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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