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他抹了把脸,从兜里摸出消毒湿巾擦手,橡胶材质摩擦皮肤发出细微的“沙”声,凉意稍缓心头躁动,电梯里的要的不是人,是一起等开门的人。他抬头望向走廊尽头的电梯间,13号梯的金属门虚掩着,门楣上有道新鲜的抓痕,像指甲抠出来的,还带着点暗褐色的东西——像是血,干涸前曾缓缓流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摸出来,屏幕自动亮起显示时间:01:45。
风穿过破碎的玻璃,卷起一片枯叶打在他后颈,凉得像只鬼手悄然搭上。
沈夜盯着电梯门缝隙里漏出的幽绿光,伸手摸向腰间的战术手电,金属外壳冰凉刺骨。指节上的残响红纹微微发烫,如同埋在皮下的预警装置。
十四层......他低声呢喃,喉结动了动,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我倒要看看,你等的是谁。
电梯间的顶灯突然闪了两下,13号梯的按钮灯地亮起,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的光,像一只醒着的眼睛,静静凝视着他。
凌晨两点整,沈夜的登山靴尖轻轻抵住13号电梯门槛。
金属门框上的抓痕还带着暗褐色的潮湿,像被谁刚用指甲抠过,指尖蹭过时留下微黏的触感。
他深吸一口气,腐锈味裹着某种甜腻的腥气涌进鼻腔——那是长期封闭空间里,微生物啃噬血肉才会发酵出的味道,令人作呕却又无法回避。
来了。他低喃一声,侧身挤入轿厢。
头顶白炽灯响着,把四壁的镜面照得泛着青灰,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镜中双眼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
楼层按钮最高只标到13,塑料壳子裂着蛛网纹,13层的按键凹陷下去,边缘沾着类似干涸血渍的褐色痕迹,指腹按上去有种诡异的弹性。
第一次尝试:他按下。
电梯发出老旧的呻吟,钢索摩擦声刺得耳膜生疼,像钝刀刮骨。
数字从13开始跳动,12、11、10......到1时的一声,门开了。
黑暗像块湿布糊在脸上,伸手不见五指。
沈夜后退半步,瞳孔在黑暗中收缩——门外哪有什么大厅?
青灰色霉斑爬满墙壁,霉点里渗着水珠,顺着墙根汇成细小的溪流,正滴答滴答砸在他脚边,声音清晰得如同计时。
金属腐臭突然变得浓烈,他喉间发腥,这味道和上周解剖课标本室的福尔马林味重叠了一瞬,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汗毛根根倒立。
不是故障。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迅速缩回电梯,第二次按下。
这次门开得很顺利,熟悉的大堂地砖映着月光,碎玻璃在脚边闪着星子般的光,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他弯腰捡起块碎镜片,对着电梯门照——镜中轿厢里的自己正盯着他,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战术手电,动作比他慢了半拍。
第三次。
他故意等电梯门完全闭合才按。
数字跳到2时,头顶的灯突然灭了。
黑暗里,他听见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下、两下,像有人正用指节敲摩斯密码,节奏诡异地契合心跳。
当的提示音响起时,他的手电已经握在掌心,白光地照向门外——
一只手,苍白得近乎半透明的手,正从门缝里挤进来。
指甲盖是青紫色的,指腹带着常年浸泡在水里的褶皱,指尖还挂着半片脱落的皮,轻轻蹭过门槛,留下一道湿痕。
沈夜倒退两步撞在轿厢壁上,镜面被他撞得摇晃,镜中那只手竟比现实中的更快,指尖几乎要勾住他的衣角。
呼......呼......他按住狂跳的心脏,后背全被冷汗浸透,布料紧贴皮肤,冰凉黏腻。
镜面里的自己脸色发白,却突然扯出个冷笑:选择性开门,测试我是不是的乘客。他摸出兜里的记号笔,在13层按钮旁画了个三角,墨迹未干便渗进裂缝,行啊,陪你们玩。
第四次进入电梯时,他故意用战术手电卡住门。
电梯发出刺耳的警报,数字却没像预想中那样停在13,反而地跳到14。
沈夜的呼吸顿住——14层按钮根本没标,此刻却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像块浸在冰水里的宝石,幽邃、冰冷,却不容忽视。
门开的瞬间,热风裹着腐肉与机油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灼得脸颊发烫,睫毛都似乎被烤得卷曲。
沈夜踉跄一步,险些被这股腥热的气浪掀倒。
走廊尽头站着十三个模糊的身影,全背对着他,穿的衣服从老式的确良衬衫到外卖员的黄马甲都有,最前面那个的后颈,还沾着半片没撕干净的外卖贴纸——和韩胖子手机屏保里的贴纸一模一样。
欢迎新乘客,请遵守乘梯守则。广播声这次清晰了些,机械音里裹着点沙哑,像有人对着麦克风咳嗽过。
沈夜低头,地面的大理石被磨得发亮,凑近了看,细密的铭文正沿着砖缝蔓延:停留超时者,归位补票。
他的手指在裤袋里摸向录音笔,触感冷得像块冰,金属外壳硌着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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