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
苏清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床头柜,那里摆着个铁盒,盒盖上刻着与守默令相同的纹路,金属表面泛着幽暗的锈色,仿佛埋藏百年。
那是他从河底主碑里取出的共鸣盒,上次打开时,里面传出过百年前的鼓声,余音至今仍在耳膜深处回荡。
沈夜松开苏清影的手,撑起身体。
伤口的疼像火舌在舔,但他的动作很稳,稳得像在调整剧本杀店里的线索卡,指尖触到守默令时,青铜的凉意透过指腹传来,混着小傀的鼓声、苏清影的呼吸,还有窗外逐渐热闹的市声——
这一次,他要让所有被锁在记忆深处的回响,都震碎那层叫做的壳。
沈夜的指尖刚触到守默令冰凉的青铜边缘,苏清影的手便覆了上来。
她的掌心还带着绘制符纹时的朱砂余温,却因用力而泛着青白:沈夜,你现在连坐直都要喘气。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腕骨,像要把所有未说出口的别冒险都嵌进骨缝里,安魂阵才封了半宿,你血管里的残响共鸣还没......
所以得趁它们还没完全沉下去。沈夜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不是对抗,而是将两人交叠的手一起按在守默令上。
他能感觉到她脉搏跳得又急又乱,像被惊飞的雀鸟,你昨晚翻《幽都续志》时说过,守默会用七碑锁魂,本质是把残响当病毒隔离。
可你看小傀——他偏头看向在地板上转圈的木偶,拨浪鼓的声突然拔高,它不是病毒,是被锁死的活物。
苏清影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想起昨夜在河底主碑裂缝里,那些被刻进石头的人名——全是百年前死于诡异却未彻底消散的残响。
他们的名字被守默会用遗忘咒磨去棱角,像被拔了牙的兽。
而此刻沈夜掌心的铜屑二字,正随着他的体温泛起暖黄,像要融化所有封印。
我数到三。沈夜深吸一口气,伤口的灼痛顺着脊椎窜到后颈,他却笑得像当年在剧本杀店布置终幕线索时那样,苏清影的手指在他掌心蜷缩成小团。小傀突然蹦上床头柜,玻璃眼珠直勾勾盯着共鸣盒,眼底金芒一闪。
守默令与共鸣盒严丝合缝的轻响,像古墓石门开启的第一声叹息,带着金属咬合的震颤。
七枚残响芯片从沈夜颈间的银链上飞射而出——那是他每次死亡后凝结的核心,原本散作星子的幽蓝光点,此刻突然拉出银线,在半空织成圆环,光流如脉搏般搏动,伴随着细微的电流嗡鸣。
苏清影后退半步,撞翻了墙角的竹椅,木腿刮地声刺耳,却连看都没看,只是盯着那团越来越亮的光,脸上映着幽蓝的波纹。
光的中心开始凝结实体。
起初是模糊的轮廓,像被水浸过的墨迹,接着逐渐清晰:青铜质地的印章,边缘却跳动着橘红的火焰,正是守默会祖传的回声守默印,但原本象征封印的云纹,此刻正被火焰烧出裂痕,散发出焦灼的金属味。
从今天起,守默会终结。沈夜的声音被共鸣声放大,震得窗纸簌簌作响,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他站起身,后背的符纸因动作裂开一道缝,渗出的血珠在艾草香里泛着暗紫,滴落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我们叫回声同盟他伸手触碰那枚印章,火焰舔过指尖却不灼痛,反而带着某种熟悉的温度——是第一次被水鬼拖入河底时,残响在胸口炸开的不甘,是被红衣厉鬼撕碎时,执念凝成的锋利。
我们不封印声音。他转身看向苏清影,她的发梢被光染成淡蓝,眼底的担忧正被某种更明亮的东西取代,我们确保每一个不甘,都能被听见。
床头柜上的老式手机突然震动,塑料外壳在共振中发出嗡鸣。
沈夜弯腰时眼前发黑,苏清影立刻扶住他后腰,这次没再阻止,只是把手机递到他手里。
屏幕上是一串加密号码,备注是滇南矿洞幸存者——那是半个月前他在论坛救下的女孩,当时她被矿洞诡影追得跳了三次悬崖。
沈夜按下通话键,声音里还带着笑,我是沈夜。
听过这段音频的话......他点击发送键,混剪的音频里夹杂着矿洞风声、溺亡时的气泡声、厉鬼的尖啸,最后是他的声音:来找我。
地址是夜幕剧本杀店。
我们组个团,专门刷副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接着传来抽鼻子的声音:我、我没死过三次......但第二次掉悬崖时,我听见有人说往右滚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突然拔高,是你吧?
是你的残响在帮我对不对?
我现在就买高铁票!
沈夜挂断电话时,苏清影正翻出地图。
她用红笔在滇南矿洞位置画了个圈,又在江浙水乡、川藏雪山各点了两点,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清晰可闻:凌晨三点,这三个标记点的残响波动突然增强。她抬头时,眼里有他从未见过的锋芒,他们听见了。
深夜十点,顶楼的挂钟敲响第十下。小傀的拨浪鼓突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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