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把脸,指尖沾到金箔上的朱砂——和顾青崖的笔锋一模一样。喉间还残留着焚烧时的焦糊味,可胸口的“不死印”墨痕却在发烫,像一块烙铁贴在皮肉之下。
“果然……它吃下了。”他扯出个湿漉漉的笑,牙齿在昏光中泛白,提前用“残响·锈肺”模拟的濒死呼吸在火焰里散成雾气,顾青崖的画魂大概正得意地以为吞噬了宿主的灵魂——毕竟连殡仪馆的监控都拍到了他“自焚”的全过程。
而真正的他,借着“残响·静默者”的信息屏蔽能力,在火焰最盛时把死亡坐标篡改成了停尸柜——那个本该属于受害者的“往生门”,现在成了他的新存档点。
“现在,它以为我是它的养料。”他伸手抹掉水箱玻璃上的雾气,倒影里的眼睛亮得惊人,“那就让它继续这么想。”
手机在桌上震动,沈夜擦了擦手,点开微信,群聊提示跳出来:“有人在二手交易群发了张遗照,说是从殡仪馆偷的,照片里的人……像极了最近那个连环案的受害者。”他盯着屏幕里自己的“遗照”,唇角缓缓上扬。
照片里的“他”闭着眼,左眉尾的痣清晰可见,背景是殡仪馆特有的冷白灯光——这是他用“残响·画皮”伪造的,连睫毛上的水珠都和停尸柜的冷凝水一模一样。指尖滑过屏幕,能感受到那一层虚拟的湿润感,仿佛触碰真实尸体的眼睑。
“顾青崖。”他对着空气轻声说,指腹轻轻划过手机屏幕,“你不是爱收集‘完美’的灵魂么?”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金斑,光影随风微微晃动,如同呼吸。
他摸出兜里的《百面图》残稿,边角的朱砂在光里泛着血一样的红——那是顾青崖的“完美艺术”,也是他的“死亡邀请函”。
今晚,这张“遗照”会顺着网络的脉络爬进每个“画魂”相关者的手机。
而沈夜知道,当顾青崖的虚影再次从画框里钻出来时,迎接它的不会是待宰的羔羊,是猎人,火盆里的灰烬突然腾起细烟,那半张焦黑纸片在火星里打了个旋儿,露出背面用朱砂画的半截眼睛——是顾青崖的笔锋。线条干涩而癫狂,仿佛由痛苦本身绘就。
沈夜蹲在火盆前的影子骤然紧绷,指节抵着膝盖微微发颤。
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铁皮:“它在确认。”
“确认什么?”苏清影的手从背后覆上他后颈,掌心的温度透过薄毛衣渗进来,带着一丝汗意与生命的热度。
她盯着纸片上那截猩红眼尾,指甲无意识抠进他肩骨——三天前在美术学院地下室,顾青崖的画魂就是用这样的眼睛“看”穿了她的古籍修复笔记,那一刻,她听见了纸张内部纤维断裂的细微声响。
沈夜反手握住她手腕,将她拽到身侧蹲下。
火盆的光映得两人眼尾发红,他的声音低得像在说密语:“确认遗照的真假。”他另一只手摸出手机,屏幕亮着,二手交易群的消息正疯狂跳动——“急出灵异照片!殡仪馆偷的遗照!”配图里的“沈夜”闭着眼,胸口的“轮回之花”符纸边缘泛着焦痕,背景是焚毁后只剩框架的美术学院。
苏清影的睫毛抖了抖:“你故意让它流出去的?”
“不然怎么引它出洞。”沈夜拇指划过屏幕上的“已转发999+”,嘴角扯出个冷硬的弧度,“顾青崖要凑齐百面成傀,前八十九个都是被它骗进画里的‘完美灵魂’。我这张遗照,是告诉它——第十个,送上门了。”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啪”的脆响。
苏清影猛地抬头,玻璃上贴着张白纸,边缘还沾着浆糊,散发出刺鼻的胶水味。纸人脸上的五官是用红笔仓促画的,却和沈夜左眉尾的痣分毫不差。
她刚要起身,又是“啪啪”两声,路灯下的公交站牌、转角的消防栓,甚至警局外墙都贴上了同样的纸人。它们嘴角咧到耳根,在夜风里掀起毛边,发出沙纸般的摩擦声,像无数张咧开的嘴在笑。
“它在庆祝。”苏清影攥住沈夜衣袖,声音发涩,“它以为你成了它的傀儡。”
沈夜却盯着手机状态栏里跳动的绿色小点——那是他用“残响·隐频”在遗照背景里埋的加密信号,正从城市东南西北八个方向向中心汇聚。
他摸出火盆边的《百面图》残稿,指腹碾过“归真”二字:“不,它是在召集祭品。百面归真,还差最后九个。”
苏清影突然抓住他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所以你要当那个‘最后’?”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沈夜,你上次自焚时,停尸房的往生门吸走了半块你肋骨上的骨血!这次——”
“这次我有七重残响。”沈夜握住她手腕轻轻往下带,让她的掌心贴上自己心口,那里传来稳定而沉重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裹挟着不同频率的震颤——锈肺的喘息、静默者的沉默、画皮的伪装、蚀骨铃的回响、血线牵的羁绊、影蜕的剥离、归烬火的燃烧。“锈肺能扛住溺水时的窒息,静默者能屏蔽画魂的感知,画皮能伪造死亡状态……”他的声音放软,像在哄她,“而且我要让它亲眼看见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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