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踏入钟楼时,残响的震颤变得若有若无,像隔着层毛玻璃。
他贴着墙根挪到钟下,伸手要碰钟壁的刹那,钟身裂痕渗出黑雾,每缕黑雾都裹着他某次死亡的画面:被厉鬼掐断脖子时的窒息感、被诡火焚成焦尸时的灼痛、被镜灵拖入镜面时的冰凉……那些触觉记忆如潮水般灌入神经,让他指尖痉挛。
“残响波动会刺激钟体。”他咬着牙退开两步,额头渗出汗珠,汗滴滑落脸颊时带来一道湿痕,随即被阴风蒸发,留下微咸的刺痛。
原来不是钟楼在排斥他,是他体内的残响在与钟共鸣——就像两个频率相近的音叉,轻轻一碰就会共振。
第四次尝试前,他在密室里进行了七十二小时极限训练。
隔音耳罩隔绝了所有声音,蒙眼布让视觉归零,他只能靠触觉感知残响的震颤:“溺亡者”模拟窒息时,胸腔会有规律的紧缩;“坠落者”传递自由落体脉冲,脊椎会有失重的酥麻。
起初他频繁失控,在黑暗中抽搐、呕吐,指甲抓破墙面留下血痕。直到第三天凌晨,他在虚空中捕捉到一段稳定的震颤节律,开始尝试以呼吸回应——吸气两秒代表“停”,呼气三短促代表“进”。
那些原本用于传递警报的震颤,渐渐被他编译成信号组:两短一长是“停”,三连急促是“危险源移动”……最终,他在镜面上画出了第一套手势图谱——静默语系的雏形。
指尖在空气中划过的轨迹,已被肌肉记忆铭刻。
“可以了。”他摘下蒙眼布时,镜中的自己眼白布满血丝,“这次不止要逃,还要止钟。”
第五次踏入钟楼时,他全身缠着铅丝减震带——这是用“坠楼者”残响淬炼的金属,初贴皮肤时如蛇缠绕,冰冷且压迫,数分钟后才适应其重量与微震;双耳塞着特制消音棉,是用“哑鬼”的声带纤维制成,触感如干枯的苔藓,阻隔外界的同时也模糊了自身心跳;口中含着铜片,那是从“焚身者”残响里提炼的阻声材料,舌尖尝到浓烈的铁锈味,唾液分泌受抑,口腔干燥如焚。
青石长廊的地面在他脚下微微震动,每一步都让脚掌先着地,再缓缓压下脚跟——这是避开静默侍的关键。鞋底与石面接触的瞬间,能感知到极其细微的共振反馈,如同踩在活物的皮肤上。
那些裹着灰布的身影就藏在暗处,他们没有眼睛,没有耳朵,全凭地面的震动捕猎。
第一道静默侍出现在右前方十米处。
沈夜停住呼吸,铅丝贴着皮肤发出细微的嗡鸣——这是残响在预警。
他等那道灰影转过墙角,立刻踮起脚快速移动,鞋跟与地面的接触时间不超过半秒,落地时脚弓微微弹起,卸去冲击。
第二道静默侍在钟体左侧。
他贴着墙根蹲下,用指尖轻叩地面:两长一短,两长一短。
这是他和“坠楼者”约定的信号,残响立刻回馈了一段失重的震颤——静默侍的巡逻路线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
当他终于站在裂钟下方时,钟身的锈味直钻鼻腔,混杂着金属氧化的苦涩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他抬头望向钟口,裂痕里渗出的黑雾不再翻涌,反而像被某种力量压制着,如同困兽伏地喘息。
就在他要抬手触碰钟壁的刹那,一道白衣身影凭空出现。
“残响宿主,你已超限。”
声音像浸在冰里的玉,带着刺骨的冷,每一个音节都让耳膜发麻,仿佛有细针在颅内穿行。
沈夜僵在原地,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的玉槌——守默会律司首座莫玄音的标志。
他没睁眼,盲者特有的苍白面容在幽光里显得不真实,耳塞的银蜡泛着冷光,像是要隔绝所有声音。
“今夜子时,我将敲响第九声,抹去你的存在轨迹。”莫玄音的玉槌轻颤,指向沈夜心口,“残响本是亡者执念,不该在阳间翻涌。”
沈夜没有说话。
他缓缓抬起右手,在空气中划出三道弧线——这是他用呼吸节律和残响震颤自创的“静默语系”,代表“回应”。
下一秒,钟体突然微震。
那不是能听见的声音,是某种直达灵魂的共鸣,仿佛整个宇宙的频率在同一瞬被拨动。他的骨骼、血液、神经都在共振,指尖发麻,瞳孔收缩。
莫玄音的盲眼猛地睁大,银蜡从耳中坠落:“……你怎么可能听见‘未响之钟’?”
裂钟的裂痕里渗出微光,十二道刻痕同时亮起。
就在这一刻,现实世界的振动反馈仪发出刺耳蜂鸣,导线剧烈抽搐,像被某种频率共振激怒,银色的蛇群在桌面上狂舞。
沈夜望着莫玄音骤变的脸色,意识突然被扯回现实——后堂的忆阵镜在震动,镜面映出他苍白的脸。
“第九声……子时。”他摸着发疼的太阳穴,从裤袋里摸出半块巧克力含进嘴里。
甜味漫开时,他看向密室方向——那里摆着自制的振动反馈仪,导线像银色的蛇,正等着连接他的手腕和脚踝。
“得赶在子时前。”他低声说,指尖划过桌面的渡魂帖,钟形印记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让你听听,残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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