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了整整三天,车轴发出 “吱呀吱呀” 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慕容雪裹紧身上的狐裘大衣,指尖冰凉 —— 这件大衣还是去年王阳在西域征战时给她带回来的,狐狸毛浓密柔软,能抵御塞外的严寒,却挡不住这江南雨季的湿冷。车帘缝隙里飘进的雨丝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怀中的盟书,桑皮纸已被体温焐得温热。
“夫人,前面就是青岚国的青石关了。” 车夫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恭敬。慕容雪撩开车帘,雨幕中隐约可见关卡的轮廓 —— 比三个月前她来时多了三倍兵力,士兵们手持长戟站在雨中,盔甲上的水珠顺着甲叶滚落,眼神警惕得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她取出王阳亲授的鎏金令牌,令牌上刻着 “女儿国都督府” 五个篆字,边缘镶嵌着七颗绿松石。递过去时,守关校尉的眼睛瞬间亮了,双手捧着令牌反复查验,又对照着腰牌上的画像看了三遍,才躬身行礼:“不知是慕容夫人驾到,有失远迎!小人这就派人去都城禀报陛下!”
半个时辰后,青岚国丞相周岚亲自带着仪仗来迎。这位年过五旬的老臣穿着紫色官服,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只是眼角的皱纹里藏着难以掩饰的焦虑。“慕容夫人一路辛苦,国王已在宫中设宴等候。” 他笑着拱手,语气却有些迟疑,“只是…… 我国近来遭遇蝗灾,粮草短缺,宫中的宴席怕是招待不周,还望夫人海涵。”
慕容雪心中冷笑 —— 这是故意摆姿态。青岚国地处江南鱼米之乡,今年风调雨顺,哪来的蝗灾?分明是得了老牌帝国的好处,想在同盟中拿捏分寸。她笑着回礼,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周丞相客气了。我此次来,特意带来二夫人楚瑶妹妹筹备的五千石粮食,就在关外的漕船上等着,算是女儿国给贵国百姓的一点心意。”
周岚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夫人真是雪中送炭!快请上车,陛下定已等急了。”
入宫后的景象却让慕容雪暗自皱眉。青岚国的王宫虽不如女儿国王宫宏伟,却也素来整洁雅致,今日却处处透着萧条 —— 庭院里的杂草没来得及清理,廊下的灯笼蒙着灰尘,就连引路太监的衣袍都打了补丁。宴席设在偏殿,桌上的菜肴简陋得可怜:一盘炒青菜,一碗豆腐汤,还有一小碟咸鱼,米饭里甚至掺着细小的沙子。
青岚国国王孟瑶坐在宝座上,这位三十岁的女王穿着素色锦袍,头上只插着一支银钗,神色疏离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慕容夫人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她开门见山,连一句寒暄都没有。
“陛下,” 慕容雪放下玉筷,象牙筷子与瓷碗碰撞出轻响,“听闻贵国三天前突然中断了对北关的粮草供应,还暗中与老牌帝国的使者会面。臣妇实在忧心 —— 二十年前青岚国遭北狄入侵,都城都被围了三个月,是女儿国派三万大军驰援,牺牲了八千将士才帮您收复失地。如今我国与老牌帝国交战正酣,您怎能恩将仇报?”
孟瑶的脸色微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宝座扶手:“夫人多虑了。只是近来国内歉收,粮草确实紧张,只能暂缓供应。至于与老牌帝国往来,不过是礼节性会面,毕竟他们是大国,不好得罪。”
“礼节性会面?” 慕容雪从袖中取出一卷密信,让侍女递到孟瑶面前,“这是沈玥妹妹的暗影卫三天前在驿馆截获的,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老牌帝国许您三座城池、十万两黄金,条件是您派五万军队偷袭我国北关右翼防线。可您忘了,二十年前老牌帝国就是以‘借道’为名,侵占了青岚国西疆五城,如今那些城池还驻扎着他们的铁甲军,每年从您的百姓手中掠夺数十万石粮食!”
孟瑶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扶手,指节泛白。慕容雪趁热打铁,让人展开随身携带的兵力部署图 —— 羊皮纸上用朱砂和墨线标注着双方的驻军位置,密密麻麻的符号看得人眼花缭乱。“陛下您看,” 她指着图上的红点,“我国新军主力现在都在北关正面战场,若您能派五万军队牵制敌军右翼,我军就能从左翼突破,不出一月就能收复您被占的西疆五城。战后我们还能签订通商盟约,青岚国的丝绸、茶叶销往西域可免税三年,这可比老牌帝国的空头承诺实在多了。”
她又取出楚瑶的手信,信纸带着淡淡的墨香:“二夫人已备好了一万石粮食、两千匹战马,明日就能从漕船运入青岚国。若您愿意继续同盟,我国还能派十名农技师指导百姓种植改良占城稻,这种稻种亩产比普通稻种多两石,成熟期还短半个月,彻底解决粮荒不在话下。”
孟瑶沉默了良久,殿内只能听见窗外的雨声。她突然抬头,眼神里的疏离散去,多了几分决绝:“若真能收复西疆五城,我愿继续同盟。但必须立盟约为证,战后女儿国不得干涉我国内政,西疆的城池也必须完完整整地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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