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笼罩着这片沉睡的乡村。

如果此刻，有无人机能够飞到高空，从上空往下看，便能捕捉到一幅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壮观无比的画面。

只见在那片一人多高的青绿色玉米地里，一股由不到一百多只各种颜色的狗组成的、黑压压的洪流，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无声地、迅猛地狂奔着。

它们的身形，在起伏的秸秆间时隐时现，像一支训练有素、正在执行秘密穿插任务的特种部队。没有一只狗掉队，没有一只狗发出多余的叫声。只有那整齐划一的、爪子划过泥土的“沙沙”声，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暗流。

这幅壮观的场面，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为首的，正是那道矫健的、如同白色闪电般的身影——林凡。

他的身后，紧跟着阿黑、黑枭、大黄、刀疤、坦克等这些核心战将。再往后，是那些刚刚被解救出来、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的“囚犯”。

而在这支庞大队伍的最后方，那只浑身是血、眼神凶悍的比特犬，也迈着沉稳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它像一个游离在体系之外的、孤傲的督战官，冷冷地，审视着这支由它曾经的“同类”所组成的、不可思议的军队。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灯火通明，却又充满了罪恶的农家院！

……

很快，他们冲进了那扇因为李友仁和虎三外出而没有关严的厂子里。

当林凡原班人马，都涌进这个院子的瞬间，它们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院子里的空气，浑浊而腥臭，仿佛凝固了一般。浓烈的血腥味、粪便的骚臭味、以及狗身上特有的体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闻之欲呕的味道。

院子的两侧，层层叠叠地堆放着上百个生锈的铁笼子，像一座座堆砌起来的高墙。大部分笼子都空着，但地上散落的狗毛和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关押过多少无辜的生命。

一个巨大的、用来给猪褪毛的大铁锅，正架在院子中央，下面还残留着没有烧尽的柴火。锅边的地面上，扔着几把寒光闪闪的、用来剥皮剔骨的刀具，以及一个还在滴着血的、不知属于哪只狗的项圈。

不远处，一个角落里，堆放着一座由狗的尸体堆成的小山，苍蝇在上面嗡嗡地盘旋着。

这里，不是据点。

这里，是一个屠宰场。

林凡等众狗，眼睛都红了。一股原始的、被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在它们的心中，轰然炸开！

林凡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的目光，迅速地扫视着整个院子。

他看到，在角落里，还有几只狗被单独关在笼子里。它们大多是些名贵的品种犬，或者是一些品相极佳的大型犬，显然，是准备卖个好价钱的“高档货”。

而其中一个最小的、最不起眼的笼子里，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是机灵鬼！

林凡的心，猛地一紧。

他冲了过去。

只见机灵鬼凄惨的趴在笼子里，它那身原本活泼的花色皮毛，此刻，已经变得黯淡无光，沾满了泥土和血迹。它的后腿，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显然已经断了。它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浑身伤痕累累。

它似乎，已经放弃了希望，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黑！”林凡发出一声怒吼。

阿黑立刻冲上前，它看着笼子里那奄奄一息的同伴，巨大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愤怒和悲伤。

它没有丝毫的犹豫，张开巨口，一口咬在了那脆弱的铁丝笼门上，猛地一扯！

“哗啦！”

整个笼门，被它硬生生地撕扯了下来。

林凡立刻冲进笼子，用自己的鼻子，轻轻地拱了拱机灵鬼。

“机灵鬼，醒醒！”

机灵鬼似乎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气味，它那双浑浊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

当它看清眼前那张熟悉的、属于自己老大的脸时，它的眼中，瞬间，涌出了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委屈和激动的泪水。

“老……老大……”它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们来了……”

“说什么傻话。”林凡用舌头，轻轻地舔舐着机灵鬼额头上的伤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没事了，机灵鬼。这就接你回去。”

他指挥着另外几只狗，小心翼翼地，将机灵鬼从笼子里搀扶了出来。

然后，他下令，把所有名贵犬也都放了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院子主屋的门，突然被拉开。

这时屋内听到动静，冲出两个染着黄毛的、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子。

他们是陈德彪手下最底层的马仔，负责看家和处理一些杂务。

他们睡得正香，被外面的巨大动静吵醒，骂骂咧咧地出来查看情况。

当他们看到这个场景时，他们彻底呆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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